“有时候吧,做个普通人也挺幸福的,裴承凡在你们那里完整地得到了厉绥洲失去的一切,你们大概也不会让他成为下一个厉绥洲,不过……”
叶桑抬头,笑眯眯的:“你们若是觉得血脉基因不公平,想让裴承凡也变成厉绥洲的话,我可以帮你们让他走一遍厉绥洲走的路,但他要是死在半路我可不负责。”
沐锦秋:“……”
裴枫:“……”
他们当然知道,叶桑说这话,是以为他们觉得裴承凡血脉普通不公平,替厉绥洲出气。
可他们觉得的不公平,是对厉绥洲不公平。
他一个人受了所有的苦难。
而那一切苦难都是他们造成的。
如果能回到当初,无论什么理由原因,他们都不会抛弃自己的孩子,会带他一起。
可一切不能回溯,世间没有如果。
沐锦秋张了张嘴,目光复杂:“我们不……”
“我现在可以自由往返星际,”叶桑不想听他们说什么了,打断他们的话:“如果你们想要离开这颗星球,回到你们原来的家,我可以带你们回去。”
就当,她拐走了厉绥洲对他们的报答吧。
“我们……”沐锦秋和裴枫有些迟疑。
沐锦秋也就算了。
裴枫生在这里,长在这里,突然被告知自己是外星人……
“我们短时间不会离开,你们可以考虑好了告诉我。”叶桑把最后几片烫熟的肉吃完,拿纸擦干净嘴巴,起身伸了个懒腰,“其他的事情,就都先这样吧。”
“吃好了吗?”厉绥洲拿了她的外套给她穿上。
叶桑点头:“一会儿先去一趟霍园吧。”
“紫金府原来的房子,就不还给你们了,我们要住。”厉绥洲跟沐锦秋和裴枫又说了一句,去结了账,就和叶桑离开了火锅店。
他不缺这栋房子。
沐锦秋和裴枫也不缺。
而且,即使留着,他们以后也不一定住多久。
可他就是不想给。
那座房子是他和父母生活记忆,那里有他小时候的十年,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家。
裴承凡在这件事里,没有任何的过错,甚至可以说,他是这件事里最无辜的人。
初见那会儿,厉绥洲曾真的想要杀了他。
但冷静下来,想想,他没有错。
厉绥洲现在不恨他,也不讨厌他,但也不可能跟他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了。
沐锦秋和裴枫有了这个孩子,他们看着一点点长大,从未失陪,也未让他受过苦的孩子,他们以后即使死了,也会有人送终埋葬。
不需要他了。
他也不会再对他们牵挂了。
不是所有遗憾都要弥补,都能够弥补的。
现在,有人填满了他的生命,补平了那些遗憾。
而他会向前走,朝前看,再也不会为过去难过。
厉绥洲牵着叶桑的手,离开的身影毫不留恋。
“我们……”好不容易停止哭泣的沐锦秋,又忍不住地酸涩哭泣:“都是我们的错……”
今天的厉绥洲说了很多,情绪一直很平静,也说了很多遍不怨不恨,却没有说一句原谅。
那是他无法治愈的伤痕,是他们带给他的。
他们无法辩解。
裴枫把她搂到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只要他过得好,平安喜乐就够了……”
不管什么理由,他们抛弃他是不争的事实。
如今这个结果,也是他们自己造成的。
怎么也无法弥补。
现在,他有了更重要的,要相伴一生的人。
只要他开心幸福就够了。
其他的,纵使他不认他们,也没有关系。
路上。
厉绥洲开车,叶桑坐在副驾驶,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是刚才在火锅店结账时拿的。
叶桑咬着棒棒糖,打量了下厉绥洲表情。
他气息平稳,很轻松,没有任何闷闷不乐,阴郁寡欢的样子。
这一次,他是真的释怀了,放下了一切。
叶桑慢吞吞道:“你真要改跟我姓啊?”
厉绥洲挑眉:“你不让?”
“也不是,就是吧……”叶桑嘶了一声,“桑绥洲,念着是不是有点不怎么顺?”
厉绥洲道:“慢慢就顺了,实在不行把名字也改了。”
他就是要在自己身上,打下属于叶桑的烙印。
最好也像叶桑身上的那只不死鸟一样,即使把血肉挖了,也还是会长出来,抹不掉。
叶桑“咯嘣”一下,把嘴里整个的糖咬碎,歪头看着他:“那等回去,我们商量一下。”
厉绥洲墨眉弯了弯:“好。”
红烟权司鸣他们还都在霍园。
叶辞声也在。
一群人在商议着,做请柬和婚书的字样模板。
有人想复古中式,有人想先进的西式,产生矛盾还会吵几句,各执己见。
红烟跟权司鸣吵得最厉害,因为在昨晚他们一群人就商定了,权司鸣作为厉绥洲的家人之首,红烟作为叶桑这边家人之首。
两边老大。
虽然都是为了叶桑和厉绥洲好,但这俩人审美风格不太一样,一言不合就要吵。
还真动手打起来了。
顾池在那嗑瓜子看热闹,甚至起哄下注。
夏竹跟着看热闹不嫌事大,开口就是下十万压红烟赢,还兼职了现场主持:“现在,红烟占上风,让我们看权司鸣有何招架……”
厉三听着热闹,在一边默默计算着厉绥洲的财产势力,思索着到时候到底要请多少人来,厉一厉二他们是不是都要回来。
顾渔在计算叶桑这边的人,思索着婚礼得办多大,要不要调些军队过来撑场面。
白茶在她旁边思考着,自己要给叶桑和厉绥洲送什么礼物,能不能再从叶桑口袋里掏点。
她要是结婚,叶桑怎么可能不给她包红包?
而且还绝对不会小。
她就是凑热闹。
顾西桥好笑,盘算着把自己的财产转到她名下。
赵一渡凑到顾池旁边,手里端了个果盘,小声说:“我没钱,可以一个人压五万吗?”
顾池的手伸向果盘:“要不要我借你点?”
“我不……”
“这是大喜事,是好事,你们审美不同可以商量,有话好好说,一会再打伤了……”
叶辞声哪个都不掺合,担心地在那劝架。
赵一渡转完账下完注,跑过来拉叶辞声:“他们俩打会自不打,你就别在这儿添乱了,小心一会他俩火越来越大给你来个双打。”
叶辞声:“……”
霍礼英和许书堂还有香琴,在外面花园里坐着喝茶晒太阳,聊着收的徒弟的事。
叶桑和厉绥洲过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热闹。
厉绥洲问了一句霍礼英:“他们在干什么?”
“意见不合,磨合意见呢。”许书堂悠悠地说着,给她俩一人倒了一杯刚泡好的茶,“这是今年的新茶,师姐弟子给的。”
他这个“师姐”,是称霍礼英。
他们俩老了,年纪大了,跟那些人闹腾不动了,就在这儿悠闲地带带徒弟喝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