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淑妃到了。”寒露差遣丫鬟收拾地上的残局,低头提醒着。
如璃用手抵着眉心,希望自己能快点从焦躁的情绪中走出来。她搓了搓手,纤细手腕上的玉镯随着一起轻轻动作。
“妹妹今天来的够早。”如璃走进会厅,看着躺在贵妃塌上的女子,让寒露点起了醍醐香。
如璃躺在贵妃榻上,颇享受的吸了口鼻烟。大约是从先皇后去世不到半月以后,如璃所在的长青宫便成了后宫妃嫔行早例的地方。十几个女子围坐在一起聊些无关痛痒的话,八句有五句离不开恭维如璃,渐渐得如璃也就习惯了被众星拱月。
淑妃算是如璃这边的人,如璃从前得宠,也愿意偶尔提携她。长此以往,淑妃也变成了她的左膀右臂,帮着她一起处理后宫的眼中钉。直到宋远桥出现,淑妃才被冷落下来。
但昨日出了那样的事,如璃终于晓得自己看错了人。
“听说宋贵人被禁足了。”淑妃放下茶杯,不经意得说道。
如璃斜了她一眼,知道淑妃有暗示和刺探的意思,奈何她已对宋远桥心灰意冷。在她这里,宋远桥已经是个弃子。
如璃把玩着精致花纹的鼻烟壶,艳红的唇角勾起,“那个蠢货,就让她在栖梧宫烂掉吧。”
没等到淑妃回应,妃嫔三两结伴的来了长春宫。
晚妃是长春宫的稀,一向对如璃拉帮结伙看不顺眼。然而今天却和其他宫妃一样到访。如璃不相信晚妃和别人一样以为她是下一任皇后,故意巴结她。
“哟,是什么风把姐姐吹来了。本宫这长春宫真是因为姐姐到来,蓬荜生辉。”如璃正襟危坐,手搭在桌上,长护甲半扣在桌角。
玉晚晚寻了个椅子坐下,懒懒地看着防卫状态的如璃,回道,“自然是想念妹妹,栖梧宫又没人陪本宫聊天,这就来了。”
说着,她摊开手,样子有些无奈。
如璃的笑容凝结在脸上,听到栖梧宫,她就知道玉晚晚来的目的了。宋远桥与她的关系整个后宫无人不晓,可以说是同气连枝。消息灵通的玉晚晚定是知道她弄巧成拙,所以存心挤兑她了。
淑妃脸色也是一变,随即转成淡笑,“栖梧宫不是还有个宋贵人么,姐姐怎还觉得无聊了。”
淑妃看向如璃,两人相视一笑。丝绢捂住两人的嘴巴,妩媚又不失风度。
玉晚晚好像没受此影响,轻轻道,“最近来长青宫,好像有日子没看到淑妹妹了。”
淑妃挤兑她只能和一个落魄贵人为伍,伶牙俐齿的玉晚晚也不甘示弱,指出淑妃备受冷落。
被说的那个人果然面色不善,挂不住脸上的气愤,又苦于在如璃面前不好发作,拿着茶杯喝了几大口水,差点呛住。
因闻人卿继任不久,也不像其他皇帝一样多多宠幸后宫,于是子嗣绵薄,宫中也就只有三位皇妃,比起备受宠爱的如妃,以及个性沉静,才华横溢的晚妃,淑妃才是地位尴尬的人。
她更像是顺风草,不被皇上惦记,也没一直做如璃的心腹。
玉晚晚取笑的就是淑妃的这一点,如璃亲宋贵人而远淑妃,已成了淑妃心头的一根刺。这会子被人提起,淑妃的脸在青与白之间转换,有意思极了。
人精似的如璃跟着笑了,玉晚晚这点倒没有说错,在她心里,淑妃不算是个平等的对手,都不用使多少力气,让淑妃倒台只是动动手脚的事。淑妃偶有看高自己,只让如璃感到好笑罢了。
“好了好了,一大清早,戾气怎都这么重。”如璃三言两语,打了个圆场。
不到半刻,后宫稍微有些地位权势的都聚集齐了。
如璃换了位置,坐在正中央。一一审视着宫中的姐妹。
“诶?怎么不见容贵人?”坐定以后,静嫔扫视一圈,朗声问道。
按理来说,这后宫女子都该心照不宣,凡是势头较猛,或是昨夜侍过寝,都该来长青宫问安。这已成了不成文的规定。之前七日,可以说是不愿被拉拢,可昨日风萸相当是冒犯了如璃,也该来赔个不是。
穿着碧绿色衣裳的孙嫔说话了,“容贵人只怕是睡到日上三竿,累着了。”说完她便兀自笑了起来,原以为调侃风萸会得到满堂笑声,可被调侃的人不在,包袱砸在了地上。
孙嫔俏脸一红,讪讪的低下头浅笑。
“孙嫔说的有理,容贵人一连侍寝八日,又怎会有时间来寒舍坐。众姐妹要是有一天也同容贵人一样得着荣宠,估摸着也不来了。”如璃接上了孙嫔的话,她丹唇含笑,锋利的眼神却从众妃嫔脸上一一扫过,被盯上的女人纷纷低下头。
闻人卿不插手后宫诸多事情,如璃也就无异于只手遮天。刚才的话,说是自谦和调笑,不如说是威胁。重压之下,哪有勇夫。后宫的妃嫔是又惊又惧,不敢搭腔。
后醒悟过来的孙嫔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想要补救。如璃这人好说反话,她不容许有人比她获得更多的宠爱。现在却出现了一个容贵人,这还不是存心跟后宫的众人作对么。
孙嫔揪着青绿色的衣角,干笑一声,“就是于姐妹私情,这容贵人也该来一趟。但容贵人身出江南,兴许不懂规矩,娘娘还是得多教导一二才行。”
商贾女子飞上枝头,宫妃都对此颇有微词。只因选到后宫中无不是大家闺秀,说到底风萸再得宠,她们也不觉得自己与风萸在一个层级。
孙嫔说话时斜着如璃的脸,眼见着如璃冰霜的表情略有松动,心里也就沉下了一口气。新人可能只是对如璃的手段略有耳闻,而她们这些入宫的老人经历过,更知道此人的厉害。
如璃笑了,对孙嫔投了个赞许的眼光,“妹妹说的有理,既然容妹妹不知何为宫规,那便差人去请吧。正好今日姐妹都在,本宫不信容妹妹还不知宫规为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