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听到背后传来同伴翻墙时瓦片落在青石砖的响声,戴上书二话不讲,立即提刀跃步,向还在发愣的男子刺去。
此时年轻男子终于意识到危险,张口高声大吼:
“有贼……”
话还未喊完,男子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只感到喉咙突然有种又痛又凉的奇怪感觉,好像身体有一股暖流,在顺着自己脖子向外流出。
很快,他就觉得嗓子眼堵了一口甜甜的痰,自己努力想把最后那个“寇”字喊出来,却好似被淹在水里一般,根本没法说出话。
胸口用力想要咳嗽,可不仅没法咳出堵嗓子的那口痰,更是觉得自己呼吸越来越困难。
他看到眼前的男子把自己往后一推,自己身体竟然无法控制地随着对方的手劲后退倒地。
倒在地上后,他没察觉到身体有什么疼痛,只是觉得气管里痒痒的。
于是本能地丢下手里戳探羊肉的铁签,用双手去扣抓发痒的喉咙。
可是不管他如何用力地抠脖子,喉咙里面的那种痒,却怎么都没法抓到。
他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脑袋变得很重很重,眼前的景象也渐渐模糊。
只是隐约看到,翻过墙来的两个汉子,把原本锁住大门的门闩搬开后,外面马上就有好几个汉子,如潮水般哗啦啦地往院子涌进来。
不行,不可以进来……
他想大声向老爷示警,可自己全身无力,眼前的景色也很快就暗了下来,整个脑袋都是黑空空的。
数息后,男子忽然看到黑暗中,忽然出现个正在洗涮马桶的少年,然后立即又变出个趴在地上当马登的青年,紧接着就是夫人侍女阿香,她正朝着自己甜甜地偷笑。
黑暗里就像一座跑马灯,快速出现自己曾经画面,等到了最后,暗黑里走出了已经逝去的阿爷阿奶,他们正笑呵呵地向自己招手……
……
“和尚、色鬼,你俩搭伙,带着这几个雏往西厢去,只杀人不抢掠;我跟师太往东厢去探探房,有事大喊。”
“好!”
戴上书余音刚落,就与同伴拎着刀闯进东厢寻找目标。
一护院闻声来瞧,刚转弯就戴上书两人对面相撞。护院大惊失色,刚要拔出腰间钢刀,眼前就闪过一道银光。
长刀划空而过,带起一抹血色冲天,一颗硕大的头颅腾空飞起。
护院的无头身躯轰然倒地,另外三名护院见状,勃然大怒,提刀便砍。
“冲!”
三人互相配合,二上一下齐齐杀来。
戴上书与同伴后退两步,利用身形避开对方刀锋,没有任何多余动作。
就在三人以为自己占据上风之势时,却见对方在避开自己一招“力劈华山”后就如鬼魅一样消失在自己的视线。
三人暗自惊骇,连忙扭胯转腰,就要将手上的钢刀往后面刺去,就突然感到后背一阵锥心的疼痛。
低头看去,刀尖带着血珠穿过其中两人的胸膛,一滴腥红的血珠,缓缓地低落在木制地板的。
“你们是什么人,可知道你们来的是什么地方嘛!”
仅剩的那名护院握住颤抖的刀柄,强忍着心中的惊恐试图吓破对方。
“这可是正黄旗穆舍哈佐领老爷的宅子,识相的还不快滚!”
可没想到护院这话刚一出来,对面两个汉子却是笑出猪叫。
“那就没错啦,还以为那么弱杀错人了。”
护院还想再骂,就见对方左手从腰间抽出一支精巧的手斧,还没看见,对面手腕一抖,就往眼前飞来。
护院脸色大变,下意识地举刀格挡。
“当啷!”
一声脆响,手腕传来强烈的冲击力,护院就知道手斧已经被他挡下。
眼角一瞥,却惊骇地发现对面原本站着两个人,现在却只变成一个人。
“糟了!”
一阵剧烈的疼痛后,护院觉得自己飞了起来,在空中翻转一圈后,看见地面站着一具还保持格挡姿态的无头尸体,旁边还有一名武夫手上的长刀还保持横切姿态。
“希望老爷能赶得及披甲吧……”此时护院头脑里,闪过了最后一个想法。
……
四个护院被杀后,屋子里已经基本没有反抗力量,几名阿哈随手抄起剪刀、凳子,被他们的满洲老爷少爷推到面前。
“好……好汉,有话好好说,你们要多少钱,我给你……”
被护院称呼为“佐领老爷”的穆舍哈躲在家奴身后,对着两人哆哆嗦嗦地表示愿意花钱消灾。
“老戴,这还是传说中满洲大兵么?”外号“师太”的同伴举刀指着对方不屑地说道。
“听到没,问你话呢,你还是不是满洲人,你的血性呢?”戴上书怀疑是不是消息有误,导致他们砍错人了。
一开始计划中,应该是通过偷袭先杀几个没带甲的阿哈或者真满洲。
可现实却出了意外,先跟几名护院交上手了。
原本还以为真满洲大兵和阿哈们会凭借敌人被拖住的时间,赶紧找件绵甲给自己披上。
只要披上甲,别人就很难杀了他们,哪怕只有一个人披上,战斗力提升都不是一丁半点。
可没想到对方身为“战斗民族”的八旗子弟,居然连这点常识都没有。
这让戴上书很是怀疑,自己是不是砍错人了。
“哟呵,你们还没打完啊。”
此时身后传来皇甫阖的笑话声,几名年轻人半躬着腰扶着墙,跟在他们身后边走边吐。
“和尚你发现没,他们太弱了,不会搞错了吧。”戴上书心里还带着疑惑,却听到皇甫阖说道。
“错不了,你猜我发现什么?在那边屋子里,两套金闪闪的正黄旗绵甲高高挂着呢。”
家里有放甲,那就错不了了。
戴上书听到后,心里的石头也放了下来。“那没事了,你等我一会啊。”
戴上书与同伴相视一笑:“留?”
见对方默契地点头,心中了然,随即转身跃步前冲,长刀如毒蛇吐信,直刺敌人。
刀光如幻影在眼前划过,空中迸溅出点点血花。
“啊!”
“啊!”
手持剪刀、板凳的家奴在自己眼前被刺死,吓得穆舍哈父子二人双腿发软,“轰”的一声瘫倒在地。
两腿抖颤之时,一股暖热的腥臭缓缓从双股中间流出。
忽然,一丝冰凉的寒意从脖子上传来,耳边传来对方冷漠的语气。
“说,钱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