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涩的滋味在约书亚的口腔炸开,眼泪缓缓流淌,悲伤的情绪在心中酝酿。
这草药太特么苦了!
约书亚张开嘴,给席娅看了看被嚼碎的草药,后者迫不及待地点点头:
“可以了,快喂给她。”
这一会儿的功夫,席娅已经在蒂卡尔身下画满繁复的纹络,由于血不够用,她不得不把手指伸入蒂卡尔的心扉。
约书亚附身噙住少女冰凉的双唇,用舌头将草药推入她的口腔。
约书亚抬头问:
“这样就行了?”
“你抱住她,马上,马上就好了!”
明明用的是蒂卡尔的心头血,席娅的脸色却不知为何异常苍白。
终于,少女艰难的完成符文的刻画。
席娅脱力般跪坐在地上,繁复的纹络开始散发出莹绿色的光芒,幻化成一座千层树根盘绕的祭坛。
席娅抿着唇,十指深深插入坚硬的地面,指缝间涌出的却不是鲜血——那是液态的祖母绿光芒,正沿着树根表面皲裂的蚀刻纹流淌。
三万六千道蛇形纹路在盘根错节的祭坛上苏醒,每条纹络都在重演世界树嫩枝抽芽时的轨迹。
她喉间滚动的祷词让空气结晶成悬浮的古老文字,坠落在蒂卡尔苍白的脸颊上时,竟发出风铃草摇曳的脆响。
“缠绕星辰的羽蛇啊,请用科巴树脂粘合破碎的魂灵!”
“以伊扎姆纳的翡翠左眼为舟,载她渡过腐烂之河。”
“玉米之血已在圣井沸腾,我的脊骨愿作通往希巴尔巴的藤桥——让恰克的绿鳞在她肺叶舒展,让库库尔坎的金鳞在她脉管游走!这具躯壳当如马雅金字塔的苔藓,从死亡裂隙里重燃绿火!“
当最后一个音节被齿尖碾碎,那以鲜血铸就的万千树根突然从地上‘站’起来,它们聚成螺旋钻头刺入蒂卡尔的心口。翡翠色的能量脉络在皮肤下疯狂增殖,肋骨间隙绽放出蕨类卷须般的光之花。
祭坛四周的紫杉树皮开始剥落,露出内部玛瑙质感的年轮。
那些金色年轮正以逆时针方向旋转,将不知从何处洒下的月光注入尸骸的血管。
咚!咚咚!
抱着蒂卡尔的约书亚的感受最为明显,他能感受到这具尸体正在重新焕发生机,她的心跳从零开始逐渐加快,苍白的小脸恢复红润,胸口的枪眼更是早已不见踪迹,只有被染红的衣裳诉说着少女先前的遭遇。
无论从何种角度来看,这都是货真价实的奇迹!
席娅无力的倒在地上,脸色苍白的像是死人。
约书亚将少女抱在怀中,好奇的用手掌摸索少女的脸颊,柔软又富有温度。
蒂卡尔早已失去神采的瞳孔突然睁开,如同溺水的人突然浮出水面一样张大嘴巴呼吸。
可她一睁眼,看到的就是约书亚友善的笑容:
“你醒了?手术很成功。”
“啊啊啊——!”
蒂卡尔尖叫起来,“穆塔尔,杀……”
啪!
锁链将蒂卡尔从约书亚怀中拉开,呈大字吊在半空。
约书亚一脸无奈:
“张口闭口就是杀我,你这样让我很难办啊!还是说,你想再死一次?”
蒂卡尔的记忆定格在自己敞开心扉的那一刻,意识到自己被约书亚杀了一次的她脸色唰的一下变得苍白,痛苦的咒骂紧随而至。
“你这个坏人!恶魔!刽子手!”
约书亚委婉道:
“蒂卡尔小姐,你这样骂是骂不死人的!”
席娅强撑着身体坐起来,虚弱道:
“蒂卡尔,不要胡闹。”
“席娅姐姐。”
蒂卡尔有些委屈,也很难以置信,为什么席娅姐姐会为了这种人凶她?
约书亚一脸关心的凑到席娅面前,将少女从地上扶起,温柔地问:
“席娅,你还好吗?”
席娅紧张的看着他:
“总统先生。”
约书亚打断她:
“以我们的关系不必叫的那么生分,叫我约书亚。”
席娅不敢忤逆他,甚至不敢直视他那温柔的吓人的双眼,声音颤抖:
“约…约书亚,你说过会优待俘虏的是真的吗?”
约书亚认真道:
“当然,我们是文明人,是有契约精神的。”
席娅悄悄松了一口气,低声道:
“那我们投降,你可以抱着我出去告诉其他族人,大祭司已经投降,他们也会投降的。”
亲眼看到最崇敬的姐姐向卑鄙的恶魔投降,蒂卡尔愈发觉得难以置信。
她很想出声痛骂,可约书亚不经意间扫过她的视线却让少女如坠冰窟。
她还活着,不是因为约书亚心软,而是席娅付出了一切才救下她。
如果她还是不识好歹,约书亚一定会再给她一枪的。
蒂卡尔恐惧的低下头,内心充满痛苦和委屈,她无比悲愤,却又极其迷茫。
哥哥死了,席娅姐姐也投降了,她还能怎么办?
约书亚吩咐道:
“安德鲁,照她说的做。”
安德鲁默默点头,从杰里米胸口拔出匕首,朝屋外走去。
海军和陆军的突袭已经让米斯基托人陷入混乱,只有极少数米斯基托人还在外面和约书亚的卫队对峙,枪林弹雨好不热闹。
安德鲁一走出来,立刻高声喊道:
“你们的国王和大祭司都已经向我们至高无上的总统投降!不要再负隅顽抗了!”
米斯基托人的队伍骚乱了一阵,尼尔斯人也默契的停止射击,让米斯基托人听听宴会厅内的声音——没有任何声音。
走出来的是尼尔斯人的国王,他的怀里还抱着脸色苍白的大祭司,身后还吊着蒂卡尔。
至于国王陛下,没有人看到他们的国王,但他们已经有了答案。
这一瞬间,米斯基托人的天塌了。
约书亚揽着席娅的腰,淡淡道:
“识时务者为俊杰,赶快投降吧,缴枪不杀。”
“国王陛下在哪?”有人颤抖地问。
约书亚露出悲伤的神情:
“我本想劝说他的,可他却觉得无颜面对你们,自杀了。”
“骗子……”
蒂卡尔嘴唇蠕动,试图揭露约书亚的真面目,额可声音却低到无人能听见。
啪!
有人把枪扔在地上,痛哭着跪倒在地。
眼见有人带头投降,其他人也都麻溜的放弃抵抗。
战争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