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突然把脸埋在腿上,整个人蜷缩起来。
江步疑惑地歪了歪头,不太理解。
她这是...怎么了?
活人好麻烦,还是继续推算。
转过头时,他无意撇到浓雾中出现了人影,眼神一凝。
“来了!”
“哦哦...”小圆脸涨得粉红,嘿咻着将江步扶起。
从浓雾中窜出的两人可以用鬼鬼祟祟一词形容。
为首那个更是一副偷鸡贼的模样。
“大佬,东西给你带过来啦,还挺凶。”
从身后走出的唐馨叫了声‘镇长’,一直盯着女孩搀扶的动作,眼神逐渐犀利。
怎么感觉脑袋有点重?
杨明怀中像是抱着一条活蹦乱跳的活鱼,吃力道:“劲儿还挺大,大佬,这玩意儿怎么用,给你接回去?”
“......先抱着。”江步每次看到这逆子,右臂都隐隐作痛。
断臂已经被‘恶邻婆’所污染,接上后确实能使用一部分诡异的能力,但对应付局面没有丝毫帮助。
它最大的作用,是做‘饵’。
“班长呢,他还没到?”
江步蹙眉,心底算了算时间。
不对劲,还是出问题了。
但现在没有时间去找他,只能调整计划了。
“进......”
杨明忽然大叫:“大佬,班长来了!”
远远看去,果然有一道人影从浓雾中快速闯过来,没有丝毫躲避的意思。
“快,快进去!”
郑泽身上披着一堆衣物,这是死去三人的。
湿哒哒的衣物上残留着浓郁的肉香味。
就在推开教堂门的瞬间,郑泽心有余悸地向雨幕中看去。
浓雾中人影绰绰,正在向这边赶来。
身后,江步看着他,眼神莫名。
......
教堂内,高台上已没有神塑的踪影。
甚至连一丝痕迹也未留下。
不同于破败的室外,内部干净到一尘不染的程度。
就仿佛有虔诚的信徒日日打理,时至今日。
众人好奇地打量教堂内部,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
恍惚间像是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阳光透过彩色玻璃花窗照射进来,打在红地毯与他们身上。
温暖,神圣。
隐约间还能听到唱诗班齐声吟唱圣歌,拨动轻快的琴弦。
“咳。打起精神。”
四人被一声低喝惊醒。
惊恐的收回心神。
阳光?!
这里怎么会有阳光!
此刻小镇内漫溢浓雾与水珠,将荧绿光源显得朦胧且奇诡。
意识到问题的四人再看向四周时,觉得哪里都诡异了起来。
尖锐的窥视感从四面八方传来,背后,头顶,甚至是...脸侧!
低语声越来越近,仿佛有无数人在向他们一步步走近,提着他们的耳朵,斥责他们亵渎神明的行为。
江步留在小镇的这段时间里,没少来探索。
对这些咒骂声完全免疫,一副冷淡懒散的模样。
众人表情不一,但最令他惊讶的,是杨明这小子。
他居然同叱责声对骂了起来。
“啊对对对,信你家神不遭灾厄,那送鸡蛋不?”
“哈?说我被金钱腐蚀了心智,不能超脱?谢谢啊,下辈子继续让我被腐蚀呗。”
“我凭本事认得好爹,你嫉妒个屁,脸都没有的玩意儿跟我谈尊严?吃香蕉吧你。”
...
不得不说,杨明‘气氛破坏小能手’,‘人间搅屎棍’的称号不是白得来的。
能在全班探望班主任的时候问能不能吃席,也就这小子干得出来。
多亏了他,其他三人压力少了不少。
但杨明已经开始出口成‘脏’,看来也撑不了多久。
江步在女孩和唐馨的搀扶下来到高台上。
“扑通——扑通——”
江步捂着胸口,脸色苍白:“郑泽杨明,后面有一座铁架台,搬出来。”
“是。”
见他状态极差,两人明白刻不容缓。
唐馨和高静目露担忧,却又无能为力。
剧痛几近摧毁江步的理智,但他知道自己必须支撑。
不能晕,甚至不能有丝毫懈怠。
集中注意,维持体内诡异间平衡。
咔嚓。
他听到一道细微的玻璃碎裂声。
高静捂着嘴惊呼道:“镇长,您的脸!”
脸?
手掌颤抖着,在脸颊上摸到一缕裂痕。
裂痕正逐渐扩大,露出内部霉斑似的不明填充物。
碎渣还未掉落,便瞬间湮灭。
‘无访住’终究扛不住。
窃来的梦,终究要碎了啊...
女孩眼眶红肿,手足无措。
哪怕是一向冷静理智的唐馨,也不知如何是好。
“冷静。”
江步换了个姿势,淡淡道:“都在掌握之中,这是计划的一部分。”
女孩眨了眨眼,瞪圆的大眼睛无辜且乖巧。
她有些惊喜的说道:“真,真的吗?”
江步点了点头,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所以,接下来必须按照我的命令行事。”
“嗯嗯!”
也就女孩天真到看不出真假了。
唐馨悲凉的想道。
镇长,当你自信的时候,是不会解释这么多的。
......
郑泽二人去后面搬运还未回来。
教堂内安静宁和,只有女孩在不停地讲着故事,唐馨不时补充两句。
江步右脸已经完全碎裂,内部的霉斑填充物挣扎着想要钻出,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止。
仅剩的脸上,荧绿的眼眸冷漠至极,毫无半点光彩。像是直通死亡的通道。
除了胸膛在微弱起伏,他已没有其他活着的表征。
已经到了这一步。
我决不能输。
作为江步的思维正在死去,身躯中诡异们的意识正在复苏。
毫不对等的关系注定了江步会失败。
能坚持到现在,全靠他惊人的意志。
这会就算是高静也看得出来江步状态不对。
她只是天真,不是傻。
她只是...不愿意接受事实罢了。
班长,杨明,你们快回来啊!
唐馨也焦急起来,疑惑二人只是搬运个物件,怎么至今未归。
不行,她要去找找。
“高静,镇长就——”
“大佬撑住,我们回来了!”
杨明欢脱的声音下难掩疲惫。
二人步伐沉重,合抱一台沉重的铁架子。锁链哗哗作响。
他们状态很不对劲,尤其是郑泽,他上身衣物被烧焦后粘在皮肤上。
双手重度烧伤,黑红一片。
杨明好不上多少,脑袋左侧伤势严重。
像是被人摁在滚烫的铁板上来回摩擦,血肉在哧哧声中烧化。
“咚,哗哗啦啦。”
铁架台被放在高台上,二人脱力再也站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