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极速下降，已经到达了12楼了。
“这样就对了……你出去后的价值会比困死在这大楼中要多……”调查员说道，“你的表现太出色了……就算时日无多，起码也能收容两三个异常……”
“从你的行动中也能看出……你已经把已知的条件都探查清楚了……出去，汇报……”
林羽摇了摇头。
他抬手砸在紧急停止按钮上。
电梯震荡，灯光闪烁，焦糊味顿时弥漫，急刹的吱吱声如针一样刺入耳中。
林羽站在电梯中间，低垂着头。
11，10，9……
电梯如被死去的巨象，耗尽了最后的力气与生命，轰然倒塌。
“砰！”
电梯停下前的最后挣扎，像是滔天巨浪，把林羽抛飞，肩膀撞在轿厢边上，生疼。
他现在在8楼左右。
“你付出的代价太大了。”林羽轻轻说道，“我不知道你现在到底是处于什么样的状态......但是，你能做些什么，我大致弄清楚了。”
“你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操控公司的场景，但也有限......超过你能力的物理法则还是无法影响。”
“说实话，我还是挺敬佩你的，付出这么大的牺牲，只为了限制这个异常......但可惜......月亮眨眼之后，你再也做不到了，对吧。”
“等等......你，你看见了什么？月亮眨眼？”调查员的声音忽然变得极度惊恐，“不——不可能——竟然......怪，怪不得......异常的能力......增强了......”
林羽没有理他了，双手掰在电梯门缝中，用力往两边拉，电梯门被拉出了一条缝。
林羽从缝隙往外看，现在位置正处于两层楼中间，他没办法出去。
他并没有急躁，而是再次打量着电梯。
“你这是找死啊……”
林羽耸肩，他一切都看的很清楚——伸手在电梯内部四处敲动——他不清楚是自己认知提升之后一切感知都变了，还是这才是这电梯的真实触感。
不锈钢不是冰冷坚硬的，反而如皮肤一样柔软，但敲出的声音却还是哐哐的声响。
“空。”
突兀的声音，林羽在那声音周围摸索，有缝隙，手指头一用力，掰下了一块挡板。
里面是一个红色旋钮，他用力扭动，电梯顶上一阵响动，安全窗打开了。
推测的没错。
既然这写字楼本身就有问题，是异常灾难控制局旗下的一个收容所还是什么的……那么必定会有一些应急措施。
果然，有能从里面打开的安全窗。
“你……不会想要回去吧？”
“你说的没错。”
林羽扭了扭肩膀，那怪物已经从天花板上爬到了侧面。
他轻轻一跳，勾住边缘，再把自己带上去，站在电梯顶端。
灯光消失不见，向上望去，电梯井看不见头，末端隐藏在黑暗之中，他感觉自己踏入了无垠宇宙之中。
“为什么……活着不好吗……我当初……”调查员的声音愈发嘶哑，“你……到底在坚持什么？你本性就是冷漠的，但为什么……”
“做一件事要有始有终。”林羽言简意赅。
他当然知道现在最优的办法就是自己出去。
林羽摸清楚了规则，也不会有调查员的阻挠……或者说，他并不在意调查员的阻挠。
虽然“调查员”的能力与规则都未知，但林羽却推测出了他能力的核心......这样的话，实际上明面上写着的，可以离开的方法都只是幌子。
而且他也厌恶没有结尾的事情。
写字楼死了上百个人，他没什么感觉，但是既然带着老白和韩小鹿走了一段时间，那就要好好把他们带出去了。
无能为力的事情很多，能让自己掌控的事情很少。
只是，自己能掌控的话……那怎么样都要去给予一个结尾，而以后的事情，出去后再说吧。
电梯虽然被刹死，但是调查员依旧有可能用他未知的能力……哪怕是松动一下，他都有可能随着电梯一起坠落。
但现在需要冒险了......15层的楼梯有墙，这么应该要从16楼上去......
电梯井中有导轨，钢索，还有简易的检修梯子......正常来说，攀爬电梯井绝对是危险至极的行为——就算电梯不会动，但立足点，发力点稀少，导轨，钢索等也有可能断裂。
只是林羽现在并不是“人”了。
他伸手握住钢索，上面还残留着急刹的余温，油污滑腻。
他往上爬了一段距离，伸手够着了检修梯，把自己送了过去。
林羽抿嘴，加快了攀爬的速度。
时间不多了。
调查员沉默了许久，没有说话，也没有做什么小动作。
林羽在酸涩的焦糊味中如壁虎一般往上爬，每过一个门就算下楼层。
16楼。
林羽小心翼翼踩在门前的缝隙上，双手依旧卡在门缝中，肌肉紧绷，骨骼作响，吸气，吐气，发力，看着厚实的门竟然一点点被他掰开到足够让人出去的空间。
忽的看到亮光......有些刺眼。
他快步跑到消防楼梯间，往21楼冲去。
按照林羽对韩小鹿的观察，她虽然柔弱，脑子却不算坏，在林羽说出这么多信息之后她也是能跟上的。
她生性也算比较稳重，不怎么爱冒险，缺乏一些勇气，之前坚定地同意林羽的方案最大的原因大概率是林羽的表现。
起码那女生应该会待在保卫科里等自己。
“应该没错。”
林羽再次推开防火楼梯门，没入黑暗之中。
“韩小鹿！”他叫了一声，“老白！”
没有回应，甚至没有回声。
他冲到另外一边的消防楼梯中，同样叫了一遍。
没任何声音。
林羽顺着楼梯往上冲。
他大概还有7分钟左右的时间。
虽然林羽还有杀手锏可以用，但风险可能有点大。
18，19......
20......
林羽突然觉得有点怪，对，脚步声，自己跑的这么急又用力，但却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
有异常。
现在与异常的共鸣能让他看到以前看不见的事物。
但是，从灵魂深处，在DNA的双螺旋结构的开始，一阵无声，但尖锐且绝望的声音骤然爆发——那是本能发出的警告，畏惧，不能看，不能看，不能察觉，无知是最好的。
但是，林羽那过快的思维与行动在这时候显现出了弊端。
他还是看到了。
墙......那的确还是墙。
只是组成墙的材质不是水泥，不是混凝土。
而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