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问出后，一时间全部人都沉默了。
冷机依然在吹动，鸟嘴面具不但遮掩了“他”的观察与认知，同时也遮盖了表情，情感的展现。
这氛围林羽倒是习以为常，不就是空气沉重到像是凝结成了水泥块，从天花板缓缓下压，最终会把人活埋在窒息之中而已。
最终，是老白的叹气打破了沉寂。
“这重要吗？”
每个人心里都有不愿触碰的事情，潜意识会把他们深埋，避免触碰——一旦触碰，就不清楚里面流出的是血液，还是足以致命的毒药。
韩小鹿也轻轻点了点头。
“你们的经历不重要，重要的是证实这一件事情。”林羽说道，“我也有。”
“哦......林羽，我知道了。”韩小鹿第一个反应过来，“其实......我们也是一直在被观察，但是......由于那些经历，导致异常【类人】在理解过程中出现了偏差，对吧？”
“嗯。”林羽点头表示赞赏，“老白以前说过，吴青山过去的经历乏善可陈，就是普通人......恐怕整个写字楼中大部分人都是这样。”
现在逻辑已经比较清晰了。
写字楼早就陷落，前调查员不知道付出了什么代价，以某种形态存在于这里，限制着异常，于是规则被来回修改，拉扯，保护程度下降......一直维持在某种平衡下。
但是，就在这次。
月亮眨眼......终于导致了大规模爆发。
那天体难道也是......异常？
“啊！”韩小鹿突然叫了一声，身体又不自觉抖了起来，“对......录像，录像！”
“林羽，老白。”韩小鹿急急忙忙转过身子，在电脑上点开几个文件夹，“你们在去狩猎吴青山的时候，我一边看监控，一边从系统里翻出了之前的监控录像。”
“嗯。”
林羽也走过去，现在他们“身份认同”这方面已经做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再了解一下情况就准备撤了。
而且万一，在路上再出现类似吴青山的那样的实体，也有经验和能力去对付了。
“总之......我先说一件事......”韩小鹿点开视频，“过去一周，写字楼没有一个人出去过......只有人不断进来......”
嗯？一周都没人出去？
“还有其他的......你们自己看吧。”韩小鹿缩着肩膀，双腿放在椅子上，下巴搁在膝盖，“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
林羽嗯了一声，看着显示屏。
录像的质量依然糟糕透顶，模糊不清......其实林羽不是很喜欢监控录像的视角，那种窥视感极不舒服，像是血管里有蚂蚁在爬。
他先是快进着录像，验证了韩小鹿的说法。
这一周多，这写字楼里所有人在靠近大门口的时候都忽地转了个弯，又重新回到了公司写字楼里，坐电梯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包括林羽，老白，韩小鹿，小罗他们。
见鬼了，不知不觉当中，所有人都着道了……
不对……如果这样的话，小罗昨天晚上怎么出去了？
林羽让韩小鹿调出昨天晚上的监控……小罗的的确确是匆匆忙忙跑下楼，出去了。
不对劲。
“小鹿，能放大吗？”林羽问道。
“能。”韩小鹿拨弄几下鼠标。
视频放大了，虽然还是很模糊，但林羽却看出了端倪，而其他两人自然也注意到了……遍体生寒。
小罗走出写字楼的一瞬间，整个人就消失了。
没有任何预兆，前奏，也没有结尾，这是一场拙劣而粗糙的电影片段，在小罗出去的一瞬间，其中的胶卷被剪了。
“那接我电话的小罗是谁？”林羽眉头拧起，山沟一样，“这没道理……而且这也完全不符合规则。”
是那付出代价的调查员干的吗？
线索又杂乱起来了……首先，那调查员可能还是以某种形态在写字楼中限制着异常【类人】。
如果按照这个逻辑推理的话……其他人可以说是那调查员在保护他们？
一旦走出写字楼就会消失？
有这个可能……但他却感觉越来越不对劲了，比如说，在15楼楼梯间出现的墙壁，那就是为了不让他们逃出去而出现的？
是调查员干的？还是异常干的？那到底是怎么做的？
林羽站直身子，在室内不断来回踱步，越是掰扯越是心惊——首先是异常。
拥有理解，模仿能力的“他”的规则，特征等都应该是摸清楚许多了，不然他的认知上不去的话也不可能加强自己异常者的能力。
他得出了一个很要命的猜想，但这并不是现在要考虑得到事情。
要赶紧逃出去了。
“林羽……没事吧？”韩小鹿紧张地问道。
“没事......”林羽说道。
如果现在再给他们抛出这个信息，可能会产生负面效果。
他们两个就是憋着一口气而，只要一松，那就是溃败。
“你......看到了......对吧，也知道了......”那声音再度在林羽耳边响起。
“只有你能出去......或者，就都别出去了......我不能让危险出去。”
林羽啧了一声。
果然，出不去是这调查员搞的鬼。
等等。
现在真是有点烦躁了——而且最重要的一点，规则真真假假，他也不清楚哪些是需要遵守的，哪些是幌子......而且目前推测，这调查员付出了足够大的代价，现在能力可能也强到能限制这个异常。
“小鹿，你在录像中还看到有什么异常吗？”林羽问道。
“我......我好想没看到什么了......”韩小鹿说道。
林羽扭了扭脖子，沉思了一会......现在他是异常者，能力也增强了，会不会像是那些隐藏文字一样，现在也能看到一些以前看不见的东西呢？
那就得拿下鸟嘴面具了。
这东西的作用就是能隔绝观察，说不定还不单单是外表与动作上的，还有认知层面上的。
换句话说，这面具也能阻隔异常者的观测吗？
“老白，小鹿。”林羽说道，“你们稍微离我远一点。”
两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但还是照着林羽说的话去做了。
这家伙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在这逃亡小队中已经竖立起了绝对的威望。
可以说，他们现在能暂时安心，活到现在，几乎都是靠着林羽的推测与指挥。
而且他也不会下莫名其妙的指令。
林羽也是深思熟虑之后才做出这个决定的——他不知道会看到什么，或者会不会少了这个面具的遮掩而导致自己的阈值被大幅度提升，达到警戒线。
“但是那种被窥视的感觉还在......”韩小鹿说道。
嗯。
林羽也有这种感受。
一开始，他也怀疑是摄像头，但是就算进了保卫科也依然有这种感觉......然而，这地方并没有摄像头。
所以，到底是在哪里被看着。
但是从一些细节处透露出的不对劲让他不得不冒险一试。
现在一切看似顺利，没有危险，但天知道会不会有意外躲在墙角处给你一刀子。
那调查员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林羽抓着面具上方，一点点往上提，皮革面料与皮肤上的茸毛摩擦，酥麻难耐，像是有轻微的电流顺着神经乱窜。
看来成为异常者之后，感觉变的敏锐，被放大了。
“林羽，我觉得你还是别摘下面具......”老白迟疑地说道，“现在我们该做的都做了，跑路吧。”
林羽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但接下来猛的一下，摘下了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