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岁欢并不意外会在护国寺这样的地方遇到盛婉书。
今天是一年一度庙会的日子,信奉神明的盛婉书自然不会错过这个上香的机会。
那盏莲花灯,应该是给她已故的兄长盛光年点的吧。
身形的确比从前消瘦了许多,脸色看着也很是憔悴。
与第一次在此遇到相比,曾经风光无限的相府夫人,仿佛失去了从前那层耀眼的光环。
这么看来,她果然是盛婉书命中的一大克星。
她没出现前,盛婉书的日子过得如鱼得水。
她出现后,曾经高高在上的丞相夫人好像过得不太顺畅。
每天伤心难过,以泪洗面,还憔悴成现在这个样子。
姜岁欢再一次笃定自己当初断亲的决定做得没错。
只有舍弃这段亲缘,才不会互相伤害,彼此内耗。
“姜小姐,真巧,你今日也来护国寺上香啊。”
姜岁欢带着九儿四处寻找秦朝朝和容音的身影时,被迎面走来的几个人拦住了脚步。
主动与姜岁欢打招呼的粉衣女子,居然是很久未曾见到的武昌侯府二小姐,贺初云。
对于贺初云,姜岁欢的印象不是很深刻。
只知道她是武昌侯府的庶女,也是长公主名义上的女儿。
说是女儿,其实母女之间并无情份。
她受伤借住公主府那段日子,未曾见过武昌侯府的孩子登门拜访。
只记得有一次,凤西爵去长公主府蹭饭吃,席间,母子二人聊起过武昌侯府。
长公主说,年前给贺清歌与贺初云姐妹二人都议了亲。
虽说不是什么顶级权贵,却也是家境殷实的良善之家。
只要贺家两姐妹谨守本分,嫁人之后与夫君好好过日子,未来的人生总不会错的。
曾经嚣张跋扈的贺清歌对长公主的安排倒是没说过什么。
因为贺清歌的母亲崔氏,死得实在不够体面。
有那样一个娘,贺清歌的名声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影响。
她之前还觊觎过姜家大公子姜时安。
经此一事,莫说给姜时安当正妻,恐怕给人家做通房小妾都没戏。
姜岁欢能记住长公主和凤西爵之间的这场对话,也与话题牵扯到她们姜家有关。
贺清歌默默接受了长公主的婚事安排,贺初云似乎不太满意她的亲事。
退一万步讲,贺初云好歹也是侯府出身,就算亲娘已经不在,名义上的母亲是身娇肉贵的长公主。
这样的出身,却要在不久后嫁给一个六品小官,与她最初的期盼相差甚远。
贺初云爱慕姜家三公子,那可是京城上下皆知的事情。
姜岁欢当时也挺无语的。
没想到武昌侯府的两位小姐,一个想当她大嫂,一个想做她三嫂。
虽然姜家的事情从断亲那日便与她不再有任何关系,听到母子二人聊起这个话题时,还是在心里唏嘘了一阵。
私底下,姜岁欢与贺初云没有半点交情。
对方主动过来打招呼,她也只是微微颔首,淡笑一声算是回礼。
姜岁欢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这辈子不会与贺初云这样的姑娘有太多交集。
两人志向不同,也没有什么共同语言。
最重要的,贺初云出身于武昌侯府。
不管长公主还是凤西爵,对武昌侯府都没有什么好印象。
这样的人,姜岁欢自是没兴趣与对方过多接触。
点头过后便要离开,却听贺初云身边的一位姑娘语带讥讽地说:“贺二小姐,你交的这位朋友,似乎不太给你面子啊。你主动与她打招呼,她却连话都不与你多说一句。你们京城的这些贵女,都是这么眼高于顶么?”
姜岁欢这才注意到贺初云这一行人中,与她并肩站在一处的蓝衣姑娘很是扎眼。
这位姑娘个子很高,长相很不错,就是容貌看着有些眼生。
也怪姜岁欢很少接触京城贵女圈,就算在特定场合中遇到了一些人,也没兴趣主动攀谈。
久而久之,她便被贵女们排斥在圈子外。
诸如百花宴,素食宴一类的聚会,便很少接到她人的邀约。
姜岁欢对此毫无所谓,本就没兴趣与一群不熟的人坐在一起强颜欢笑,更是没有多余的时间与这些娇滴滴的贵女们打交道。
气氛忽然变得僵滞。
姜岁欢目光坦然地打量着蓝衣姑娘,蓝衣姑娘也带着挑衅的意味与姜岁欢对视。
贺初云不自然地咳了一声。
“姜小姐,正式为你引荐一下,我身边这位蓝衣姑娘,姓赵,赵樱,是昭阳公主远道而来的表妹。”
贺初云与昭阳公主并无私交,能抱上昭阳公主表妹的这根金大腿,还是借了父亲的光。
不久前,国公西府的夫人大病一场,据说连御医对其病症都束手无策。
恰逢昭阳的表妹来京城探亲,她这位表妹医术不错,一副药下去,西府夫人便恢复如常。
也不知基于什么心理,痊愈后的西府夫人,对外大肆宣扬赵小姐的医术。
正赶上武昌侯那几日身子不爽利,便派人去国公府请赵樱上门为其诊治。
赵樱的医术果然厉害,几副药下去,武昌侯的病很快就见了效。
赵樱接连登门武昌侯府,每次去,作陪的都是贺初云,二人之间便有了些交情。
今日庙会,贺初云问赵樱有没有兴趣来凑这个热闹,赵樱想都未想便同意了。
这才有了此次与姜岁欢的一次见面。
而赵樱这个名字被贺初云报出来时,姜岁欢眼眸微微亮了亮。
赵樱,来自雁城赵家,雁北王赵璟的妹妹。
也是通过一味药引,取了魏如烟心头血的那位天才医者。
几天前,司辰还在她面前介绍此人的功绩,今天在护国寺,竟让她见到了传闻中的正主。
“原来表姐口中那位无所不能的姜家小姐,就是你啊。”
姜岁欢默默消化赵樱的来历时,赵樱也从贺初云口中,得知了姜岁欢的身份。
与京城那些受过礼仪教化的贵女不同,赵樱虽然也来自名门世家,长辈却很少拿死板的教条和礼仪来约束她。
她性格直率,张狂不羁,对京城贵女的矫揉造作,拿腔作势很是看不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