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队走在米脂的大道上。一路上,抗旱社各村青壮纷纷前来汇合,队伍从两百人迅速扩充到三百人、四百人,待走出抗旱社地盘之时,已然膨胀到七百人之多。
这样一支庞大的队伍,吓得米脂的商队纷纷掉头,沿线村庄也纷纷召集青壮自保。
等队伍离开他们的村庄,这些村民才满腹狐疑地议论起来。
“这是哪家的大王啊?”
有知晓内情的村民道:“不就是高家寨弄起来的抗旱会嘛,不过他们几百人聚在一块儿,这是要干啥哟?”
虽说这些村民尚不清楚抗旱会要做何事,但见这几百人的队伍,心里便明白,抗旱会的人可招惹不得。
九龙山离大同工业区着实不近,其间相隔大概有四五十里地。米脂县地处黄土高原腹地,其地形之复杂,堪称大自然鬼斧神工的“杰作”。
徐晨这一路行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连绵起伏、沟壑纵横的景象。那一道道深邃的沟壑,犹如大地被岁月无情撕裂的伤口,纵横交错地切割着这片土地。
这些沟壑宽窄不一、深浅各异,有的狭窄得仅容一人侧身而过,两侧崖壁陡峭如削,仿佛一不小心就会坠入无尽的深渊;有的则宽阔得像一片小型盆地,底部堆积着厚厚的黄土,偶有几株耐旱的野草在风中顽强地摇曳。
山梁与峁塬此起彼伏,像是大海中涌起的层层波涛,只不过这波涛是由黄土堆积而成。山梁蜿蜒曲折,犹如一条条巨龙盘踞在大地上,它们的脊梁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那是雨水冲刷和风沙侵蚀留下的印记。峁塬则像是一个个巨大的馒头,突兀地耸立在这片黄土地上,塬面虽相对平坦,但周边却被陡峭的崖壁环绕,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地貌景观。
在这片土地上,想要找到一条平坦宽阔的道路简直是奢望。所谓的道路,大多是在沟壑与山梁之间勉强开辟出来的羊肠小道,崎岖坎坷,坑洼不平。马车在这样的道路上行驶,犹如风浪中的小船,颠簸得让人五脏六腑都仿佛要被震出来。
而九龙山在米脂西北方,恰好靠近无定河。这条米脂县的母亲河,宛如一条蜿蜒的丝带,从大漠深处奔腾而来,又向远方缓缓流去。它在这片黄土高原上冲刷出了一条相对平坦的河谷地带,而沿着无定河一线,便是米脂县最大的道路,也是连接榆林卫的交通要道。
由于这条道路通向大漠,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来往的商队络绎不绝。商队满载着货物,穿梭在这黄土高原的怀抱中,为这片寂静的土地带来了些许生机与繁华。然而,这繁华的背后,却隐藏着无尽的危险。
黑风寨的土匪就盘踞在九龙山上,犹如一群恶狼盯上了这块肥肉。他们只要从九龙山冲出来,就能轻易地拦截过往的商队,进行肆无忌惮的打劫。
每当官兵前来围剿,这里复杂的地形便成了土匪们天然的屏障。几百人的衙役前来,他们只需守住寨门,凭借着九龙山险要的地势,便能轻松地击退官兵。
若是遇到大股官兵围剿,他们则如狡兔一般,迅速躲进米脂那沟壑纵横的高原之中。在这片广袤无垠、地形复杂的黄土高原里,上万人马想要搜寻他们的踪迹,犹如大海捞针,难如登天。
土匪们就这样利用着地形的优势,长期为非作歹,让当地百姓苦不堪言,也让官府头疼不已。
徐晨他们这七百号人,足足走了一天半,才终于是来到了九龙山地界。行至一处不知名的小山丘时,徐晨当即便下令众人进入山里,寻个隐秘之处暂且隐藏休息。
而后,他将王二、贺老六、朱治、周晓珊,以及大壮等十四村代表召集到一处,商议该如何攻入黑风寨。
朱治率先开口道:“依在下之见,自然是直接杀上黑风寨。咱们既有火炮火枪,在武器方面占据优势。再者,咱们青壮足有七百之数,而那黑风寨撑死不过百人,咱们人数乃是他们的七倍,这完全契合孙子兵法中‘十则围之,五则攻之’所言,攻上去定能取胜。”
自从朱治担任护卫队的教喻之后,他不仅将徐晨所写的队列条例、内务条例和军纪条例背得滚瓜烂熟,还自掏腰包购置兵书,苦心钻研以充实自身的军事学识。
大壮却摇了摇头,说道:“黑风寨地势极为险要,咱们这人数上的优势,在那等地形之下,怕是难以施展得开。”
说罢,他看了一眼那些手持木长枪的抗旱会成员,接着道:“咱们这些兄弟,大多只能打打顺风仗。若是伤亡过重,只怕众人难免心生怯意,作鸟兽散。”
周晓珊思索片刻,说道:“要不这样,咱们在此处暂且休息,待到半夜时分,趁夜突袭黑风寨,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贺老六闻言,赶忙摇头道:“打仗可不像听说书那般简单。夜里本就视物不清,大部分人在黑暗中行动极为不便。真要是夜袭,只怕咱们的人还没走出那山沟,便已人心惶惶,各自逃散了。”
这一天多的行军途中,贺老六凭借丰富的经验,积累起了颇高的威望。这七百人汇聚一处,已然如同一个小型军队。队伍该如何行军,领头之人应走在何处,行至何时该休息,再次行军时要清点人数,何时该生火做饭,又该在何处安营扎寨,这一桩桩事宜,众人都得听贺老六的安排。
毕竟,在场众人之中,唯有他有这般经验。那些不听从贺老六吩咐的人,基本上都会在行事之时犯错。而贺老六所做的安排又总是恰到好处,久而久之,他的威望自然就水涨船高了。
徐晨回想起自己所看的抗战小说和电视剧,开口说道:“我们可让运输队佯装成商队,以此吸引黑风寨的贼人前来抢劫,咱们则在半道设下埋伏,来一个瓮中捉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