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二庆激动坏了。
这是他第一次到养牛场来。
一路上,他看到工人们各种忙碌,有喂牛的,有清理牛舍的,还有运输草料的。
放眼望去,这地方的规模完全超出他的想象。
怪不得,苏向远能作为县里的养殖标兵上报纸。
想到这,他脸上依旧堆满讨好的笑容,眼神中却藏着一丝不安和期待。
虽然有他大哥的交代,但他还是得问清楚白梭梭的态度。
“嫂子,你看我这工作怎么定?好歹我也是城里回来的,应该不能和那些村里人做一样的工作吧?”
“而且毕竟我哥是咱这养牛场的场长,我又是他弟弟,副场长的位置……应该没问题吧?”
白梭梭挑挑眉,故作思考地摸了摸下巴,随后便爽快地点了点头。
“当然没问题,你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你看,那就是你的办公室!”
苏二庆顺着白梭梭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看见一幢十分气派的白色房子。
他那老鼠一样的眼睛顿时亮了,脸上的笑容也更加灿烂。
“嫂子对我这么好,我一定好好干,绝不辜负你们的信任!”
白梭梭嘴角微勾:“好啊,那我们快去吧!”
两人又走了一会儿,眼看就快到那白房子了,苏二庆却闻见一股刺鼻的气味。
他定睛一看,几个穿着工作服,戴着口罩的工人正在用铲子和推车清理牛粪。
他伸出手捏住鼻子,心中纳闷,怎么副场长的办公室守着这种地方?
回头,他真要好好提提意见,把这滂臭的地方挪走!
白梭梭看着他被臭到扭曲的五官,微微一笑。
她用力拍起手来,“大家手里的活儿先停一下,我来介绍下咱们养牛场新来的副场长,苏二庆同志!”
在场的工人全都停下手中的活计,向着苏二庆看过来。
苏二庆一脸灿烂,赶紧朝着大家挥挥手。
再加上那一身皱巴巴的中山装,看起来还真有点像哪个前来视察的领导。
白梭梭抿嘴一笑,继续道。
“从今天开始,他就专门负责咱们养牛场的牛粪清运工作!”
人们先是一怔,随即就开始鼓起掌来。
苏二庆的笑容僵在脸上,目光落在沾满污渍的清运车上,鼻子里也充斥着刺鼻的气味。
这时他才看清,那白房子上耀眼的几个红字——牛粪清运管理处。
他喉咙上下动了动,嗓子有些发干:“嫂子,这是不是搞错了?咱们不是说好副场长的工作吗?”
白梭梭目光变得冷冽起来。
“我们的副场长要负责最核心的工作,而整个养牛场最核心的工作,就是牛粪清运。”
“要知道,这些牛粪要是没人处理,日积月累,不但占用地方,还容易让牛生病,到时候会出大问题的!”
“你不是说要好好干吗?难道你现在要反悔了?”
苏二庆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刚刚他一路招呼也打了,手也挥了,再加上他在大哥那边也做了保证。
如果现在反悔,他就是自己打自己耳刮子。
再看看白梭梭那愈发冰冷的目光,他只能硬生生把肚子的委屈和愤怒咽下去。
看着他狼狈的样子,白梭梭嘴角又勾了起来。
她走上前,拍了拍苏二庆的肩膀,语气十分欢快。
“我就知道你靠谱,这么重要的事,只能交给自家人!”
“好好干,我看好你哦!”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留下苏二庆一个人站在那里。
面对着散发恶臭的清运车,苏二庆脸色铁青。
可面对几个都在看着他的工人,他只能点头笑笑,也伸手拿起了铁锹。
妈的,总有一天,他一定要让这个小贱蹄子付出代价!
当晚,杨晓在县城等到匆忙赶来的苏二庆。
“这么着急叫我回来,你是要到钱了?”
苏二庆一身臭汗,狼狈地摇摇头。
“钱还没有,但……但我现在是养牛场的副场长了!”
他第一天上班,又是最苦最累的牛粪清运,他干得比别人慢不少。
以至于别的工人早都干完下班了,他又多加班两小时才勉强干完。
这才第一天,要是给苏向远留下偷懒的印象就不好了。
“副场长?可真有你的呀!”
杨晓登时两眼放光。
“那贱女人能同意你去上班也行,咱先让生活有了着落,以后再慢慢想办法。”
说着,她忍不住捶苏二庆一拳。
“我跟你说,就你坐牢的原因,我爸可还不清楚呢!”
“你老实告诉我,那不是真的吧?”
苏二庆立马点头如捣蒜:“当然不是真的,都是白梭梭那个贱女人,找来个更贱的女人陷害我!”
杨晓忍不住冷哼一声。
“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就说,二庆哥你那么爱我,怎么会对别人强奸未遂!”
“更何况那白梭梭能找来个什么人,无非也是个乡野村妇罢了!你还能对她动心?”
苏二庆脸上讪笑着,可其实心里却在暗暗作比较。
要是没有城里这层身份,那黄英论相貌,还真比杨晓大方不少。
他正想着,就被杨晓一把搂住手臂,女人娇软的身体也紧紧贴上来。
“快走吧,咱们回家区域,好久不见,我都想死你啦!”
三秒后,杨晓触电般地缩回手,立马捏住鼻子。
“二庆哥,你身上这是什么味?简直就跟您们村地头沤那肥料似的!”
苏二庆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味道。
可他不想说,实在太丢人了。
“在养牛场干活都是这样的,你习惯习惯就好了!”
杨晓柳眉一皱。
“那怎么行,我可是爱干净的城里人,你可别把我当你们村那些乡巴佬糊弄!”
“我告诉你,今儿要是这味道还在,你就别想和我睡一张床!”
看着对自己退避三舍的杨晓,苏二庆心里的恨意更浓了。
都是,都是白梭梭害的!
此刻,白梭梭正在家里辅导圆圆做题。
“阿嚏!阿嚏!阿嚏!”
圆圆兴奋地望着连打三个喷嚏的白梭梭。
“恶,恶毒后妈,有,有人嫌你逼我学习,都,都骂你了!”
白梭梭拿起铅笔敲她的脑袋。
“你再耽误时间,今天晚上可又做不完了啊!”
圆圆郁闷地低下头继续写。
为什么,不管看病还是生活,她都要做题啊!
是夜。
杨晓熟睡后,苏二庆忍不住找到赵盼娣。
“妈,现在我已经去上班了,你看咱们下一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