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狗,死来!”
蛮子胸膛上湛湛的赤光在流转,像是整个胸膛被血染了一般,甚是骇人。
却还不只是骇人!
这一拳似席卷的狂风,顷刻便到了荀适面前。
刚猛无俦!
他原本还有军务,路上遇见了这么个湖。
即便那玩意实在是馋得流口水,却也知道时间紧任务重。
虽然知道灭杀那凶兽不难,却也必然会生出些事端,忍了又忍之后想到回去之后的要面对的惩处……
打了个冷颤,却再怎么恋恋不舍也只能先走。
谁知节外的枝结出了硕果!
那蛮兽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离开他的地盘杀到了山上去!
知道机会难得他二话不说,直入湖底!
本来只是尝试一番,情况不妙便即刻撤退。
为此还刻意将战狼放在了很远的地方,只留作放哨用……
却哪知他虽然在水下捣鼓了许久,一直到他从水底出来都不见蛮兽或者来人……
他狂喜着唤回战狼,这才得知山上所发生的一切。
可惜战狼去慢了,只看到一个乾人的汉子和一个枯骨一样的老头……
不对,根据战狼传来的讯息,死了五十年的蛮骨都比他要健壮些!
却在发现他们的踪迹之后……
带这么个累赘,竟然还敢追上来!
他每次想到这里都还是忍不住发笑。
真以为他是怕了那蛮兽?
笑话!
他此前迟迟不动手不是因为怕了,是因为回去之后蛮兽和异宝不能成为他的交代!
但是乾狗……
他就是为杀乾狗来的!
不然能这么轻易被追上?
他早就想吃乾人的血了!
却也稍稍有些意外……
作为蛮族的眼子,他身上的战纹多带有机敏属性,本身就是为这个而生的。
却也在这汉子露头的那一刻,像是有一股阴云笼罩在了他的心头……
他从小便从野兽口中夺食,种感觉他不陌生。
那是被野狼盯上的感觉!
所以他掩入蛮兵中去……
这样想着的时候,那蓄谋已久的一箭终于出来了。
一箭穿喉!
他之所以能被选做蛮王的眼,便是因为这一份谨慎。
现在看来这一份谨慎并没有错……
可都说乾狗奸诈,他却瞧着蠢到家了!
那一箭不射出来才是最大的威慑,但他不但射了,还只取了一个蛮兵的命……
那张弓搭箭这个间隙,便是最大的破绽!
他在野兽窝里打滚长大,最是晓得狮子搏兔的道理,此刻更是没有一点犹疑!
浑身战纹尽皆绽放,赤红的纹路在沸腾!
他这一拳,可开山!
“好个天生地养的凶兽!”
荀适虽是书生出身,却也在战场上履历战功,从来便不是软蛋!
故而此刻见蛮子暴起,荀适虽惊,却也半点不惧。
反是一声厉喝,声震四野。
却也随着这厉吼荡开,身上的儒弱的书生长衫尽数崩碎。
铁塔般的身躯往前一杵,却是以乾人之躯比蛮子半点不输!
而后双足一踏,气血在胸腔中奔腾,脖颈间的黑色纹络直窜额角!
战场不是切磋,动辄便分生死!
这种时候不把吃奶的劲使出来,以活生生掰断他脖子,拍烂他脑袋为目的,那就是在玩自己的命!
但他这一显露。
“战纹……”
“乾狗怎么会有战纹!”
蛮兵大喝,却又忽而听到一声风惊。
利箭从头颅横贯而过,连带着他整个人都拖出去钉在身后的树桩上!
但面对这般凶残的一幕,蛮子却连看都不看一眼,只狞笑带上略微的疑惑。
蛮族的战纹可不是乾人那些个什么技法武功,他们每一条战纹都是山神的眷顾与恩典……
“吼!”
荀适狂吼。
气血在翻腾,战纹滚成赤色,双目血红似要滴出豺狼凶光!
此前的阴柔,此前的白嫩,尽皆在此刻灰飞烟灭!
此时的他,比蛮兽还要凶狠,再缀上身上那滚烫的战纹……
比蛮子还要更像蛮子!
他从来便不是吹牛,真待到蛮子杀将过来他真只需要往蛮军中一站……
却只是可惜了这有战狼提前嗅到了气味,被先入为主认做了乾人才没有这以假乱真背后捅刀子的机会。
不过没有便没有吧……
杀了便是!
拳出!
狂莽的力量从拳头上喷薄而出,可蛮子亦是有万夫不当之勇!
齿缝间喷呼出的腥风几乎凝成实质……
两拳相撞!
却也是在相撞的那一秒,荀适脸色狂变!
原本他想的是既然连攻伐那大鸟都需要再三考虑的货色,能有几分实力……
可是现在他却发现,这蛮子实力足以用惊人来形容,竟堪比破关强者!
“怎么,狗腿子开始打滑了?”
蛮子狞笑着,拳上的力道再次加大。
覆满老茧的指节捏得咯咯爆响,平地乍起罡风!
风凶。
大树被拍烂,枝叶似作劫灰,所碾过的每一寸土地都在震颤。
荀适随肌肉贲张而怒目圆睁,更是因那剧烈的重压脖颈间战纹层层叠起……
却忽然,那滚烫赤红的纹路不再那么鲜艳,却反而像是受不住那重压隐约变得有些闪烁。
荀适心中一颤,眼中明显有了慌乱。
却也因为这一份慌乱,最后一点抵御之力也随之崩塌……
拳头被砸烂,手臂被折断,身子被掀翻出去。
“我说乾狗怎么会有战纹呢!”
“原来是拿笔画上去的哈哈哈哈!”
蛮子舔动嘴唇,看得出嗜血的渴望在他心底高涨!
而这样的机会他又怎么会错失!
没有半点犹疑,便要杀……
嗖!
山风忽有一声狂啸,紧接着额头的青筋便开始狂跳。
他不敢怠慢急忙躲避……
下一刻,利箭从他鼻尖掠过,留下一抹血痕。
回过头,一个正准备将弯刀砍向荀适的蛮兵心脏被贯穿,捂着箭支痛苦倒地。
这已经是第四个了……
但这却不是他忧心的点。
蛮兵的死活从来便是他们的荣耀,更何况是死在与乾狗的搏杀中,甚至传回去部落还会为此欢唱。
令他慌乱的是……
到底是什么让他那战纹不停预警,不停沸腾!
此前他以为是自己过分谨慎,可现在……
那对于他来说速度和力量都不足以致命的箭支每射出一支,便就让他的胸膛上那机警的纹路颜色再深一分!再滚烫灼热一分!
似乎那射出的不是箭支,而是他死亡的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