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羽呈现出淡淡的水绿色，其上有淡淡的波纹在流转，乍一看还真以为是落在水面上的一片竹叶。
整体只有巴掌大小，和那大鸟庞大的身躯做对比就像袖珍的玩具一般……
“可别小瞧了这三根毛……”
荀适明显是想要解释的，但想了想却又笑了一声从头说起。
“其实说起来，我已是第三次和这死鸟打交道。”
“刚刚它这一出我确实没想到，却还真不是我小看了这家伙的智慧，恰恰相反……”
“我高看了它。”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三根翎羽放到陈言的掌心去。
和陈言想象中的一样，入手如碧波一般清凉润泽，还有淡淡的涟漪在上面流转……
“它之所以能兴风作浪，之所以两次得以在我手里逃脱，所仰仗的就是这三根毛。”
“换句话说，下边那大湖才是它真正的主场……”
说着还颇有不服的冷哼了一声，似乎让他丢了面子到现在还心有不快。
“却哪知畜牲就是畜牲，两次的撩拨就已经成了这副模样！”
“眼里只有对我的仇恨，不管不顾杀到山上来！”
“最后半点本事施展不出来便被你一箭钉了头！”
说完他见陈言并不动弹，似乎不知道这玩意该怎么施展。
于是乎伸出手，气血在身上流转而后指尖在那竹叶上轻轻一点……
轰！
只一瞬间，陈言感觉面前像是有大浪激起！
却还不只是他，而是周遭的一切皆被席卷！
本就已经被斩断的树木被碾碎，切开的山石和他一齐，被一股大力排山倒海一般将他荡向后方……
却忽而又见荀适将手往翎羽上一合，那滔天巨浪霎时间便偃旗息鼓。
风平浪静。
荀适笑着又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展露出……
翎羽上最后一抹波光散去，重新化作那流转的涟漪。
陈言直到这时还是很难想象到刚刚的动静来自于这么个小玩意……
“这还只是在这里的表现，若是在下边大湖中……”
“我第一次与它交手，回去在床上硬生生躺了一个月，内脏几乎都被拍散！”
荀适倒也不像是瞎说，甚至于现在想起来还有些牙痒痒。
“这么说吧，我起初盯上它一大半就是因为这三片羽毛。”
“本来想给徐老大的……”
“现在，你的了。”
他说着将手从陈言手上抽离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便领着陈言往山下走去。
不过方向，却是大湖的方向。
“宝贝……”
其实荀适这话说出来的时候，陈言便已经猜到了个大概。
作箭羽！
一支箭很简单，箭尖，箭杆，箭羽。
其中箭尖和箭杆的作用不言而喻，这箭羽……
却也同样不可或缺。
箭羽用于调整飞行方向和稳定性，减少空气阻力。
使箭矢在射出后趋于完美的飞行姿态，甚至后世的“次口径尾翼稳定脱壳穿甲弹”都是从这演变而来的。
但现在，荀适将这宝贝交给他，相当于给箭羽提供了一个全新的方向……
“四旗有个老章头，手艺不错。”
荀适适时地给出方向。
而陈言也是缓过神来，将翎羽收起来的同时调整了一下挂在身后的竹筒，避免之后影响到战斗……
“嗯？”
可在回过头来的时候皱起了眉。
“蛮子似乎不在这个方向……”
荀适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变得狡黠，颇有一种小把戏得逞的模样。
“你知道这蛮兽为什么会是蛮兽吗？”
荀适忽而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却不等陈言开口，单手便将一棵树折断。
“谁不想拥有这力量？”
“即便不拿来征战沙场，拿去干农活都是好的。”
“但一个普通人想要拥有那一丝气血，近一千个人才能出一个……”
“那还只是一丝气血，只是拥有了成为武者的资格而已。”
“可他们至少有千之一二的。”
他说的时候脚下的步伐从未停过，却也因为陈言气血远不及他的原因速度并不快。
“在野兽的世界，这秩序的攀登更为严苛。”
“八成血脉，一成传承。”
“你所听闻过一切有名字的蛮兽皆是如此。”
“至于剩下一成……”
“靠天地所生的造化！”
他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陈言自然不可能还不明白他想要说什么。
果然，说完之后荀适回过头来，搓着手嘿嘿笑着。
“还记得我们此前说的吗？”
陈言并不犹豫，当即便点了头。
“记得，蛮兽归我……”
“现如今肉我吃了，血我拿了，翎羽也在我怀中。”
“接下来所看到所猎到的一切，都是你的。”
陈言此前其实就多有疑惑，如果只是为自己补足亏空，不是为了他的口腹之欲那又何必刻意准备调料？
如果真像之前所说，这大鸟的肉于他而言没有很大的意义，他却又为何分明疯狂吞咽口水却始终不愿意坐下来吃上一口？
他和荀适满打满算也才认识了一天多的时间，做到这个份上……
除却父母还有谁会真为你做到这个程度？
此刻，陈言终于知晓……
又或者说，他一开始就多有猜测，此刻得到了答案。
不过他却也坦然接受……
或者说，这才合理。
“嘿嘿……”
“那大头本该是你的……”
荀适的笑容多有不好意思，甚至有几分扭捏的意味。
如果按照他计划的话，他每给陈言一点都是情分……
剩下的他坦然受之。
可现在情况反过来了。
鸟是陈言猎的，命是陈言挣的！
以陈言那惊天一箭来看，没有他那一拳也不会对结果产生半点影响……
甚至是他的失策让陈言置身险地，结果最后他还要拿大头……
他从来都不是个本分的人，若是面对寻常人他拿就拿了，顶多不让他知晓就是了。
可是面对这才认识一天的陈言，他却已经不得不认真考虑会不会拣了芝麻丢了西瓜……
他太清楚徐老大会领回来些什么人了！
每一个，都能在战场上帮他捡回几条命来。
像是那冲天揪的娃娃，像是那机敏的许新……
可以说他能活到今天，全靠关系硬。
何况，面前这老头还是个杀神！
但他有不得不拿的理由……
他得靠这玩意破皮关。
他深吸一口气，“陈老，算我欠你……”
可是话还没说完便察觉便被陈言拦住了去路。
他不解，却见陈言眉头皱了起来。
“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那本就该是你的，扭扭捏捏像个姑娘。”
“况且，你能不能拿到还两说……”
他想说点什么，却见陈言抓紧了手里的大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