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门进去，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那味道令人作呕。似夹着尸体腐烂的味道。卫小蛮深吸了口气，这才慢慢走进去。
里面的人在咳嗽，听到有人进来，他道：“出去。”
卫小蛮站在门口不动，他坐在靠窗的椅子上，身上盖着一张薄毯，侧颜看上去消瘦得厉害。
这幅身体原本就不是他的，他改天逆命，这其中机关重重，一旦触碰某一个齿轮，就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引起连番的破败。卫小蛮不知道他是在哪一个环节出了错，或者说，以小冬子的说法，他在哪一个节骨眼上中了别人的计谋，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要是不尽快制止，他的身体会慢慢腐烂，直到最后化脓成蛆，而他，将会再度成为一个游魂。这一次，鬼差可没有那样好说话的放过他。
卫小蛮往里面走，他应该是听到了，忽然发火，把身上放着的一本书朝她扔过来，吼道：“朕让你滚！”
那书砸到卫小蛮的身上，又掉到地上。她站着不动。看向他的眼睛很平静。
独孤晋却一愣，而后极快的扭过头去，把身上的薄毯朝上拽了拽，哑着嗓音道：“你到这里来做什么，谁让你来的？”
卫小蛮弯腰把书捡起来，竟然是一本《道德经》，她不禁笑了一声。
独孤晋听到笑声，忽然扯开身上的薄毯一下站了起来，他两步跨到了她的跟前，拽住她握着书的那只手，力气大得很：“你笑什么？你在笑话我落了报应，你就快要见到我死了是不是？”
卫小蛮仰头看着他，眼眸无波：“在你的心里，能够想到的无非就是生和死，所有和你作对的人都该死，而你，才是那个应该活着嘲笑所有被你踩在脚底下的无能者的人。在我，我并不以为一个人要死去有什么好笑的。也不会因为有些人做了损阴德的事情而遭到老天的惩罚而以为，那有什么可笑。”
她晃了晃手上的书：“我只是在笑一个以杀戮为处理所有问题手段的人，居然也会看这种书。”
独孤晋猛松开她，昂首深深呼吸着：“如果不是来嘲笑我，你还能来做什么？救我？”
他说着，转身，瘦到脸孔五官都凸显异常。他扯唇一笑，像是那五官都会掉落下来一般：“我可不认为你会有这样的好心。”
卫小蛮沉着脸：“你怎么认为不关我的事，我只做我认为对的事情。”
她伸手去抓他的手，独孤晋反过来将她两只手都抓住，身体往前，再往前，低头，与她几乎只有毫厘的距离。他的额头快要抵到她的额头上。尽管瘦，可那双眼睛却依然深邃迥然：“卫小蛮，你在担心我。你怕我死。”
她没有回避，迎着他的目光坦白告知：“是，我担心我不能亲手杀了你。我害怕我胜之不武。”
独孤晋那口气提到胸口，一张脸也憋得变了颜色。
卫小蛮不愿和他再废话，伸手去查看他两边胳膊的情况。独孤晋一躲，退离了她三五步远的距离：“我用不着你来假好心，出去。”
卫小蛮也不甘示弱，走到他面前，抬头看了他一眼，仍旧去抓他的胳膊，要查看他的身体。独孤晋恼怒起来，将她猛然一甩，吼道：“朕让你滚！”
他的力气实在大，卫小蛮被他一甩，没能稳住身体，整个人都被丢了出去。腹部撞到额放在窗边的一方案子上。疼得她立刻浑身冒寒起来。
独孤晋见着她半天没吭声，当她是以沉默来对抗他的怒火，便要上前将她直接拎了丢到门外面去。可近前一看，卫小蛮上半身整个都伏在案子上，紧咬着下唇。独孤晋吓了一跳，搂住她道：“怎么了？撞到哪里了？”
一边说一边要将卫小蛮抱起来查看。小蛮闭着眼睛，暗暗的吸气，将那股疼痛压下去，趁着他近在跟前的时候，伸手抓住他的衣襟，用力一扯。独孤晋的外衫被整个拽了下来。他一愣，没有想到她会有这样的动作，停在那里。
卫小蛮便推开他站了起来，把独孤晋往桌案上一推，她蛮横的整个人扑上去，以两条腿压着独孤晋的下半截身体，防止他乱动，两只手在他身上胡撕乱扯。
独孤晋半昂着头，看她忙得一张小脸从刚才的粉白变得微微泛红，额头上还有细细的汗珠，他没有办法移开眼睛，两手支撑在桌案上一动不动。任由她在他身上胡作非为。已经趋向于死亡的身体在这个时候居然有了反应，这反应让他有些欣喜，又感到可笑。欣喜的是，他的身体还不至于彻底沦为无用，他还并不算是一具行尸走肉；可笑的是，他已经到了眼下的地步，居然还能对她有反应。
卫小蛮三下五除二扯掉了他的上半身衣裳，仔细查看，发觉他胸口靠近心窝的地方有斑斑驳驳的黑点。她并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东西，眼下师父给的那本小册子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只能凭借自己的本能去观察猜测。她低下头去，手指按在独孤晋的胸口轻轻的压着，又垂首靠到那斑驳的黑点上去嗅闻。
她不知道她的所作所为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是多大的诱惑，尤其是一个对她念念不忘的男人来说，简直可以称作致命。独孤晋强忍着那在身体里来回滚动的气流，想要起身将她推开。可是察觉到他动作的卫小蛮双腿往前一顶，她的下半身整个都贴到了他的胯中。独孤晋只觉得所有气血都在流动，通通往自己的某一处汇集而去，他的整个脑袋都似乎快要被麻痹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独孤晋本来撑着桌案以支撑住自己身体的双手往卫小蛮肩膀上一按，在卫小蛮有多动作前，他往前一仰，要起身。
卫小蛮以为他又死要面子不肯让她检查，不管三七二十一，忙的往前一扑，两个人便从那桌案边上直接滚到了地上。所幸地上铺着厚厚的猩猩红绒毯，倒也摔不疼。卫小蛮扯住了他的两只胳膊就道：“别想跑！今天我不放手，你哪里都不准去！”
独孤晋脸上蓦的露出很奇怪的表情，卫小蛮皱着眉头看了一看，忽然觉得小腹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戳着她。她下意识低下眼去，伸手要去摸。独孤晋吼了一声：“别动！”
卫小蛮惊了一下，瞪大眼睛望着他本来惨白惨白的脸上出现很诡异的红色。她伸手过去摸了摸他的脸庞，独孤晋难受的别开脸：“你别碰我！”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你告诉我哪里不舒服，我才能查出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能帮你。”
独孤晋推开她的手：“我用不着你帮！”
卫小蛮就有点儿生气：“你当我稀罕！我以为我有毛病，非要帮一个叫人厌恶可恨讨厌的人？”
她喊着从他身上起来，脚下不稳，又扑了回去。这下独孤晋更加难受了，他下半身弓着，从喉咙深处低低的压抑出一声呻吟来。
卫小蛮感觉大腿那里有东西戳着她，和刚刚戳到她小腹的东西应该是同一件物什。她未低头去看，伸手一把握住。那感觉在她脑袋里一晃，她像是被吓到一般，忙的松手，人往边上一跌，坐倒在了地上。
她哆嗦着瞪向那分外难受的独孤晋，呼吸都提在胸口喘不出去。嘴里发出“你你”的几声，再也说不出话来。
独孤晋调过视线来看她，她整个人都吓得有点儿懵，脸上通红通红的。只坐着不动。
好一会儿，他那股劲儿始终无法削减，瞧了一眼门扉，他道：“你先出去。”那嗓音都嘎哑得几乎变了声调。
卫小蛮抬起眼皮来看了他一眼，不动：“独孤修，为什么你也会这样？”
独孤晋有几分无奈的笑了：“你不明白？”
她摇了摇头。独孤晋颌首，硬撑着从地上坐起来：“你的确不会明白。”
他问：“知道男女之事吗？知道如果一个男人娶了一个女人，洞房花烛夜的那天晚上他们会做什么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