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
“为什么不说话,难道我说的不对,嗯?”独孤晋掐住了她的下颚,逼她将垂下的眼皮抬起来,逼迫她看向自己。
她咬紧了牙关,硬是不肯再多说一句话。她在以沉默反击,明知道她越是沉默,他越加恼怒,越加愤恨:“说话!”
他掐得她骨骼都在叫嚣,可是她就是不肯说话。
她倔强,她能这样一直倔强下去?独孤晋猛瞪凸眼睛,咬住她的唇。卫小蛮挣出手来要打他,独孤晋干脆将她整个人从对面拖过来,一个翻身,将她压再身下。单手控住她两只挣扎的双手固定在头顶,碾压着她的唇,以惩罚的方式狠狠的吻着。也许,也许这一双唇早就已经叫他人品尝过了,须弥子?还是赵濯江?
这个念头一旦冒了出来,独孤晋胸腔里的那把火便像是没有限制,直往头顶上冲。她不是需要男人?她不是爱着那个须弥子还是赵濯江?好,好得很!他要让她知道到底是哪一个男人才是能够真正征服她的人!
卫小蛮使劲儿挣扎,她不停踢踹着,不停的扭动着身体,想要从他的掌控力挣脱出来。可是当她失去了所有的法力,当她从以前那个对待一切都成竹在胸,无所畏惧的卫小蛮变成如今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连普通女人都比不上的卫小蛮,她怎么可能还是他的对手?
眼下的她成了什么样子?不管是狱卒还是他都可以对她无所欲为,假如她挣扎,他们便会用他们天生的力气优势将她压在身底下。挣扎?他们是不在乎她挣扎的,越是挣扎,反而越能激发他们的兴致。
绝望,痛恨里的绝望,几乎要将她彻底击垮。
独孤晋嘴里尝到了咸涩的滋味,他抬头一看,看到满眼是泪的一张小脸。空洞洞的凝望着房顶,放弃了挣扎,放弃了一切。她躺着,就像是砧板上的一块鱼肉,想要翻身都没有办法。
“你......”他舔了舔唇想要开口,才发觉他刚才太过激烈,因为太过愤怒而吻得凶狠,竟然把她的嘴唇咬破了。
独孤晋心里泛起一丝柔软,伸手将她被他蹂躏得凌乱的衣裳理好,指尖在她沾了血迹的嘴唇上温柔的,轻轻的擦过。
卫小蛮别过头,躲开。
他叹了一声,无奈道:“你为什么就这样倔?”
卫小蛮冷哼了一声,斜看着他:“为什么你能这样无耻?”
他所有的怒火都像在刚刚发泄完了一般,听到这话居然也不生气,还能扯出得意的笑容来,压在她身上的身体更加贴紧了一点儿,他问:“像这样无耻?”
卫小蛮伸手要打他,独孤晋拦住,鼻尖在她不断躲着的脸颊上来来回回的蹭着:“卫小蛮,朕给你这个机会低头,不要不知道好歹。”
“低头?”她觉得很好笑,她问什么要跟他低头?做错事的人从来就不是她卫小蛮。
“痴心妄想。”
独孤晋一下把她从桌上拽了起来,卫小蛮后背抵着桌子边沿,谨防的看着他。
“那个花魁娘子没有告诉过你,怎么样对待一个男人才会让他心甘情愿的为你去死?”独孤晋抓着她的手,带她在自己的胸膛上画圈圈。卫小蛮一愣,惊诧的望向他,而后是忍不住的愤怒,他在她身边安排了人?所以他们才会那样轻而易举的被抓住!跟着宝宝到红怡坊的人就是他派来的,那令她在牢狱受罪的那些人......
一时之间千百种念头和千百种情绪从心上滑过,卫小蛮又羞又恨,又急又气的瞪着独孤晋:“独孤晋!你!你!”
她一张小脸立刻涨红了,那桩事情是她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忘掉的噩梦。而这噩梦果然与他有关。卫小蛮咬紧了牙齿,像是唇齿之间尽是他的血肉。
独孤晋瞧着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他并不隐瞒:“小桃红是我的人。不然你以为她为什么会帮助你和赵濯江?她对你们没有坏心。”
“小桃红是你的人?”卫小蛮糊涂了,真的是糊涂了,假如真的是这样子,那他为什么还要让那些士兵跟着孟宝宝过来抓他们?他只管在他们留宿在小桃红那里的时候就可以趁着夜晚把他们一齐抓回去。
看到她眼中的怀疑和不解,独孤晋松开她,退离两步,道:“你被抓到牢房之后有没有见过什么人?”
卫小蛮想了一下,只有一个,孟宝宝的父亲,右相孟不得。凝着她疑惑的目光,独孤晋颌首:“就是他。”
“我知道你们在丞相府躲了一段时间,那天如果你们出现,也就不会出现后来的情况。然而我并没有想到,你这样厌恶我,就算是想要永远离开大都,也不愿意和我打个招呼再走。”
“有什么可说的?你杀了我的师兄,我要见你,只会有一件事,那就是,取你的狗命!”
他对她憎恶的、带有侮辱性的言语没有什么过激的表情,微微笑了一笑:“须弥子死得也是时候,否则跟你们这样一帮蠢货,迟早也是要被拖累得心力交瘁。”
“你说什么?”
独孤晋浑不在意的说道:“难道不是?赵濯江自以为能够保护你,结果却令你处于那样的境地。”
独孤晋的声音嘎哑了起来,两只眼睛里的颜色也变得深黑:“你知不知道如果那天晚上我再晚去哪怕一秒钟,你会是什么样子?”
卫小蛮闭了下眼睛,逼着自己慢慢平复心神。她说:“你的意思是,所有一切都是丞相孟不得做的,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而你,其实是我的救命恩人对不对?”
独孤晋淡淡一笑:“你不用放在心上,也不用着急报答我。”
卫小蛮斜了他一眼,发现这个人从始至终有一件事倒是从来都没有改变过,他仍旧那样自以为是。嗤笑了一声,卫小蛮道:“你有什么可要求我报答的,杀人凶手。”
独孤晋眉梢一挑:“我救了你,不求你一声好的,但这句杀人凶手,是不是也太武断了?我杀了谁?”
“休想抵赖!我师兄就是死在你的手上!不,他是死在白袍的手上。可白袍不就是你的人吗?别告诉我白袍也是和孟丞相一伙的。我可不会相信!”
“他的确是我的人。”独孤晋点头,“但我从来没有要求他去杀谁。包括废除你的法力,你的修为,我也没有下令要他做过这些事情。”
“你的意思,所有一切都是白袍自己的主意,和你无关?”
独孤晋望着她:“如果你愿意相信。”
“我还能相信你吗,独孤修?”卫小蛮摇头,脸上带着讽刺的笑容,“是你令我看清楚这个世界上的人心到底有多黑暗,人心最毒。”
她说出这样的话来,独孤晋心中异常窒闷。早在之前,她对所有的一切都怀有善心,哪怕是杀人无数的九尾狐,她也愿意替她留一条生路。可是到了他这里,她却切断了所有的善意。哪怕是她自己,也在遭那一层层的黑暗浸染,改变。这是独孤修,现在的独孤晋所不愿意看到的,但是很显然,他没有办法改变这种情况。
“小蛮。”他张了张嘴,许多话要说,却总觉得口中干涩,好一会儿,他才道,“须弥子的死我也感到很可惜。”
“当然,你老早就看他不顺眼,你当然会觉得可惜。在你心里,恐怕是更想要亲手杀了他的吧,毕竟.....”
他想不到她会有这样的想法,心上似被人捅了一刀般难受,紧跟着问了一句:“毕竟什么?”
卫小蛮咬住了下嘴唇,不再说话。独孤晋掐住了她的胳膊,问道:“毕竟什么?你给说话!”
“说话!为什么不说?”
卫小蛮先是低垂着眼皮,被他强烈的摇晃了一下之后,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猛然抬起眼皮来,目光发亮的望着他:“独孤修,你对我是什么想法,我现在一清二楚。要我说明白吗?”
独孤晋深吸一口气,未有料到她会这样突然又坦白的说出这些话来。虽然因为失去法力,因为中了寒毒草之毒之后,她不再像从前的卫小蛮一样勇敢,无所畏惧,可是她骨子里直率固执的性格仍旧没有改变。她体悟到了,她看清楚了,她知道了他对她的心思,在这样不恰当的时间,不恰当的地点。
独孤晋握着她的手松了开来。
卫小蛮这一番话说出来之后,像是凝滞的洪水找到了突破口,接下来的话变得更容易说出口了:“你在李家附近的拱桥边想要告诉我什么,你想要对我做什么,我当时不明白,现在已经明白得一清二楚。但是,我总还有不懂的地方,为什么你能在一边对我抱有那种态度的同时一边却杀我的师兄,割我的鲜血,把我囚禁在这里做困兽之争?为什么?难道喜欢一个人不是想要她过得更好,想要她开心的吗?为什么你却要让我的生活,让我的人生变得这样悲惨?”
她一步一问,嗓音并不高,却居然把独孤晋问得连连后退,直退到屏风边上。
一声巨大的轰响,那屏风霍然倒下,罩在外面的水晶贴面摔得稀烂,散落在地上,折射出刀光剑影般的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