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晋你做什么,疼啊!”她嚷着,急推了他一把,从他身上爬起来,离开他两步远。紧咬着牙齿,眼中愤愤的望着他。很是怨怼。
独孤晋阴测测的望着她,眼里浮着一层似笑非笑的光:“你也知道疼,你还知道我叫什么。”
那奚落的语气,简直能把人冻死。小蛮不禁打了个哆嗦,刚想要反问他好好的又怎么了,脑子一转,想到刚才自己脱口而出的名字,忍不住垂下了头。她并不是有意在他面前说起独孤修的。可是那样情不自禁,还是望着他的脸庞喊出“独孤修”的名字来,难怪他脸色难看了。他本就很忌惮独孤修,不要说她讲了,就是旁人讲了,他也是要不高兴的。
小蛮一时有些不知该怎么办,呆呆的站着。两只手甚是无措的交握在一块儿。要她道歉,她又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不就是喊了一声“独孤修”么?他自己也说了,他本就是独孤修。这世上没有什么独孤修和独孤晋的区别,原就是一个人。再者,就算是两个人,在小蛮的眼里,有错的那一方也是他,并不是独孤修。她又有什么理由要道歉?刚才,刚才,她的确是在他身上感受到了独孤修的气息。大约是因为阴阳罩的关系,令那被独孤晋吞噬掉的一般灵魂可以找到一个契机,隐隐的挣扎出一些来。
想到这里,卫小蛮不禁又朝着他看去,想要从他的身上再找到一些独孤修的影子。她眼里蒙蒙的笼着一层水光,那样期待又思念的模样。瞧在独孤晋的眼睛里,当真恨不得伸手掐死她。
在这里是不能再待下去了,再待下去,独孤晋怕自己真的忍不住。抬手在那椅子扶手上一撑,他坐了起来,也不往卫小蛮的脸上望,便朝着门口走去。
小蛮见他这个模样,很显然是生了大气了。她犹豫着,虽不晓得要怎样和他解释,更加不知道要解释些什么,心里却也隐隐明白,就让他这样走了,两人之间又要有一个矛盾。在眼下这种情况之中,他们两人再要有点儿嫌隙,被那赵濯浦钻了空子,可不是闹着玩的。便也跟着独孤晋出去,不管好歹,总要和他说上两句,缓和一下情绪也是好的。正当卫小蛮下定了决心,从那大殿门口跨出去时,却被迎面过来的一个人给毫不气的撞了一下,直往后仰着,险些跌倒。
赵铎赶忙伸手把小蛮一拽,稳住了她后仰的姿势,好歹把小蛮给抓住了。口中急急道:“你这是要往什么地方去?又出什么事情了吗?这可真是叫人焦心了,这里有事,那里又有事。”
小蛮不禁皱了眉来,问道:“什么叫这里有事,那里又有事。我这里没什么事情,你是哪里又出了问题?不会是慈悲寺上空的幻界叫人给破了?”
“不是!要真是幻界破了洞,我哪里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和你说话呢?是那个公主!那个公主,她不见了!”赵铎一跺脚,道,“刚才我本打算过去和她说会儿话,谁知道走到她房门口,就见着那门大开着,房里被翻得一塌糊涂,我当是遭了贼呢!可进去瞧了瞧,也没有少什么啊!再一找,发现她人不见了!”
“不见了?你仔细找过了?”小蛮听了倒是一急,现在是什么时候,离开慈悲寺,昭华公主能到哪里去?她到底是独孤晋的妹妹,一旦出了幻界,第一时间便会被那赵濯浦抓走的。
赵铎连连点头,他前后院子都找过了,就是那柴房都已经去看了一圈,就是不见昭华的影子。照理说,她一般都是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不会去什么地方的。赵铎怀疑道:“你说会不会是遭劫了?大都里的百姓家家户户的口粮也吃得差不多了,逼到了这个份儿上,会到寺庙里来偷一些什么回去应付应付,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这要是在寻常,自然是有可能的。可是现在的大都皆笼罩在阴阳罩下。皇城的百姓只要一出家门,便是要有生命危险的。之前阴阳罩刚落下来的时候,正是因为百姓什么都不懂,不知道,白白的死了不少人。眼下家家户户都闭门不出,不正是知道一旦出门就会成妖魔恶鬼口中的食物么?这个可能性并不大。小蛮道:“你我现在在这里乱猜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样,我去房间里查看一番,你去找独孤晋。届时我们在那边汇合,弄清楚之后再作打算。”
赵铎听了,忙答应着去找独孤晋,卫小蛮便往昭华居住的房间里来。她进了房门一瞧,果然房内翻得凌乱。可也只是那几只放衣裳的箱子东倒西歪,其他全都原处。假若当真有劫匪进来,怎么可能这样好说话?怎么着也要翻个天翻地覆才叫痛快。小蛮朝着那墙上一看,不蹙紧眉头,那墙上挂着一枚钉子,很显然之前是有一把宝剑挂在这个地方的,可是现在,只有宝剑上的一簇红色的缨络留在上头,再看那箱子,也不过是把衣裳都拿了出来,底下留了一个空缺。如此看来,昭华应当是只拿了箱子底下的一身衣裳。
是的,并不是什么劫匪,也没有什么劫匪,是昭华自己离开了慈悲寺。卫小蛮心里不禁有些空落落的,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昭华为什么会离开慈悲寺,又离开慈悲寺去了哪里,做什么,她不必做法去追查,也已经猜到了一些。
独孤晋跟着赵铎急匆匆的过来,看到小蛮一个人呆呆的站在窗户边上,忙的过去问道:“怎么样,知道她到哪里去了吗?”
小蛮听到他这样问,忍不住回过头来看他。独孤晋脸上有很明显的紧张和担心。小蛮定定的望着他:“我听你的口气,你倒是知道她去了哪里似的。独孤晋,是你令她出走的是不是?”
独孤晋原本紧张担忧的神色不禁沉肃了下来,盯着卫小蛮的一双眼睛格外的亮眼:“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在你的眼里,我是连自己的胞妹都能够出卖了去,叫她去死的人吗?”
“胞妹?”卫小蛮摇了摇头,“你是独孤晋,不是独孤修,昭华公主怎么算得上是你的胞妹呢?正经说起来,也就是个同父异母的妹妹罢了。你之前不还是让她为了你去北疆联姻吗?现在叫她去找赵濯浦,也不是一件不能不能理解的事情。”
“卫小蛮!”她做出这样的猜想,简直将他置于何地!诚然他有想过利用昭华和赵濯浦之间的关系,可是那赵濯浦是什么样的人?他要是会被儿女情长牵绊,就不可能会在自己的儿子身上下咒,令昭华在生产的时候饱受折磨,险些丢掉了性命。更不会明知道她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九州大乱,却还是一次一次的叫她失望,在两头都不得好的情况下饱受折磨。更加不会将她关在昭仁宫中,企图控制住她,不让她与外界接触,将宫中的情况泄露出去。想要对付赵濯浦,一个小小的昭华公主根本毫无用处。他独孤晋何必做这样对自己全无好处的事情?
深深吸了口气,他脸色气得铁青,却最终没有对卫小蛮说一句狠话,掉转身就往外走。小蛮急走两步,拦到了他的面前:“你想要去哪里?你要去找昭华?就凭你?”
“让开!”独孤晋那眼里的盛怒几乎已要隐忍不住,狠狠的瞪着卫小蛮,抬手便要去将她推开。小蛮却干脆将他握在肩膀上的那只手紧紧握住,两只眼睛准确无误的望着他道:“我不是质疑你,我只是想要了解清楚情况。如果这是你的计划,我便只听着你的计划行事。”
赵铎在一边劝说道:“就是就是。只要把话说开了就好。你们两个千万别闹。咱们现在可禁不住什么内讧。国师那个老家伙就等着咱们不和呢!本来在这阴阳罩下,敌我双方的实力就已经很悬殊了,要是再闹点儿个小矛盾,被对方有了可趁之机,那不就全军覆没了嘛!”
独孤晋的眸光一闪,转过脸来朝着赵铎脸上一望,面孔冷漠如冰:“我和她没有矛盾。”
赵铎脸上一僵,愣愣的朝着卫小蛮一望,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小蛮道:“我刚才查看过了,昭华是自己出走的。那墙上之前是不是挂着一把宝剑?”
独孤晋眼下也勉强冷静下来,顺着卫小蛮的指向一望,点头道:“的确有一把宝剑。”
卫小蛮道:“这就是了。她应该是自己去找赵濯浦了,我们要尽快将她找回来。她一个人,单枪匹马又没有法术,去找那赵濯浦,简直就是送羊入虎口。”说着,便将赵铎的肩膀一拍,道:“你和我一道去,至于你,留在这里,以防万一。”说时,把眼睛朝着独孤晋一望。
赵铎刚想要说要不然还是自己留在这里比较好,那独孤晋先就冷哼了一声,把卫小蛮往赵铎的方向毫不气的一推,大步跨着便往外走了。小蛮连忙想要上前去叫他,赵铎把小蛮的胳膊一搂,道:“得了得了,你刚才那样说他,他心里大约正憋屈着呢,还是让他和你一道去吧。他身上不但有珠仙草,还有一个道法高深之人送的护身珠串,我看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之前他未告知我们,自己去取那珠仙草,不也毫发无伤的回来了吗?你也不要总是把他当成弱/鸡嘛,男人都是要面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