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晨阳这才一脸迟疑:“那……那好吧,那我就不勉强你了。不过这个药你还是留着,就算身体好也要爱惜身体才是。”
招喜立刻说道:“大人,那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世子爷休息了吧?”
陆晨阳点了点头:“那你好好休息。”
陆晨阳说完便带着招喜转身离开。
燕行转过头看着听书的眼神阴恻恻的。
听书后知后觉,拿起陆晨阳留下的药,还兀自嘀咕:“陆县令还是不了解世子爷,世子爷需要吗?压根就不需要啊!世子爷的身体多好,他这都是在侮辱世子爷。”
燕行面无表情地说道:“听书,你想不想回京城?”
听书愣了愣:“为啥?”
燕行冷冷地说道:“因为你话太多!”
听书:“??”
他不是刚刚维护了世子爷的英雄气概吗?为何世子爷要嫌弃他?
听书伤心不已,只觉得给人做小厮可真的是不容易。
入了夜,燕行刚脱下外衣,露出手臂上的伤口。
这伤确实不重,现在没上药,血也止住了。
他看着那条伤口,皱了皱眉头。平时也没有这样娇气,今天他这是怎么了?
正想着,门后探出了一个小脑袋,陆晨阳问道:“世子爷……还好,你还没睡。”
燕行没想到他会去而复返:“你怎么来了?”
陆晨阳直接走了进来:“我来给你上药啊。”他絮絮叨叨地念叨着:“这受了伤,怎么能不上药?这听着是不是就觉得不合理?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怕吃药呢?受了伤就要好好治伤啊,这也不耽误你的英雄气概。”
燕行抿抿唇,低声说道:“可是没人给我上药。”
他眉眼低垂,莫名就透出了一股故作坚强的委屈之感。
读书人的想象力在此时开始发作,陆晨阳已经脑补出了他一个人不敢喊疼,不敢叫苦,只能一个人忍受伤病的大戏来!
陆晨阳心疼得不要不要的。
“以后我给你上药!”陆晨阳立刻说道。
如果听书在这里只能更委屈,他这么大的一个人,世子爷怎么就能看不到?才能说出无人给他上药这等诛心之言!
燕行弯了弯唇角,却依旧装模作样地说道:“这个不太好吧,会不会太麻烦陆大人了?”
陆晨阳看出来了,不过想到燕行平日里只靠着甜言蜜语就能被哄的开开心心,他还是耐着性子。
“不麻烦,怎么会麻烦呢?我心甘情愿的。”陆晨阳信誓旦旦地说道。
燕行这才一脸矜傲清贵地点头:“那就辛苦陆大人了。”
陆晨阳去打了一盆水,小心地用自己的手帕给他清理伤口的血污。
他的动作小心翼翼的,生怕弄疼了他。
燕行怔怔地看着,他正专注地为自己上药,那样凝重的神色,似乎在做什么神圣的事情一样。
他突然觉得伤口处有些痒痒的。
他清凉的指尖划过他的皮肤,让燕行浑身倏地一紧。
陆晨阳立刻紧张地看向他:“很疼?”
燕行抿着薄唇,用尽所有的力气克制自己的声音,“没有。”
陆晨阳皱起眉头:“肯定很疼,就这还不上药,怎么这么不知道爱惜自己?”
陆晨阳的外公一家都是医者,从小就听他们这么念叨患者,陆晨阳也听习惯了,就这么念叨燕行。
但燕行觉得,陆晨阳这是关心他,不然陆晨阳怎么不去念叨别人?
他的语气,却像是在埋怨夫君一般。
燕行顿时心跳如鼓。
“下次……下次不会了。”燕行轻声说道:“我会小心的。”
陆晨阳看了他一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我知你上战场是为了保家卫国,但也要保重自身才是。”陆晨阳说道:“这伤口怕是会留疤,回头我给你拿点祛除疤痕的药膏。”
燕行失笑不已:“怎么就这么娇气了?男人身上有点疤不碍事。”
陆晨阳随口说道:“那怎么行?我们世子爷如此貌美,体魄健硕,怎么能留疤?岂不是暴殄天物?”
陆晨阳在家时,常帮助母亲哄患者吃药。那不爱吃药的小孩子、小娘子可不要太多,陆晨阳都习惯了,甜言蜜语张口就来。
燕行却是浑身一震,他说他貌美!
燕行的脸色微红,却挺起胸膛:“……晨阳也……长得好看。”
陆晨阳嘴角忍不住上扬:“我……我长得也就还行吧?”
燕行正色地说道:“好看的,特别的好看。你这样的相貌,便是文采不出众,那探花郎也是能当一当的。”
陆晨阳轻咳了一声,眼睛去亮晶晶地看着他,爱听,喜欢听,多说点。
两个人互相吹捧,都觉得对方长得极其好看。
陆晨阳一个高兴,还给他包扎伤口的绷带上打了一个漂亮的结。
陆晨阳站起身说道:“时间不早了,我就先走了。你早点休息,切莫熬夜。”
燕行有些不舍,“不然你也在这睡吧?”
陆晨阳怕第二天招喜知道了毒死他。
他摇了摇头:“你好好休息。”
燕行目送他离开,低下头看着他打的结,抿着唇,满心的甜蜜。
燕行气势如虹,叛军节节败退,但却不肯退兵。
然后这个死后,叛军写了一封信来求和。
只要府城肯出一批粮草,他们马上撤兵。
陆晨阳收到信的时候怒不可遏,“无耻!这就是在打劫!以后他们粮草吃完了,是不是又要再来一次?”
燕行也点头:“是不能妥协,我们现在又没输。只不过……”
谭峰问道:“只不过什么?”
陆晨阳冷冷地开口:“只不过就是不知道刺史大人是怎么想的了。”
这件事他做不了主,得由闫元杰做主才行。
而闫元杰的目标非常明确,只要他们肯退兵,怎么都行。
所以闫元杰心动了,他们提出的数额也不多,他们完全给得起。
陆晨阳担心他答应下来,立刻赶往刺史府。
闫元杰看到陆晨阳还是很热情的:“陆老弟,快坐坐,你看看你,这几日都黑了一圈儿了,还瘦了。今天就在我这吃饭,可得好好补补。”
陆晨阳拱了拱手,耐着性子与他寒暄:“多谢大人关心。大人,叛军送来了议和书信,大人怎么想?”
闫元杰想了想,说道:“这几日看着陆老弟的人马在城外厮杀,我真是没有一刻不痛心。他们可都是我们治下的百姓啊!他们是谁的儿子、又是谁的丈夫,若是在战场上死伤,我该如何与他们的家人交代?所以,我想了想,觉得这议和之事也不是不能答应。”
陆晨阳连忙说道:“大人不可!大人,如果这次我们低头了,下次他们岂不是还要来敲诈?这些粮草够他们吃几日的?若是没有了,岂不是还要再来一次?这些人已是叛军,我大乾的国威岂容他们挑衅?!若是不将他们彻底铲除,皇上的威严何在?”
陆晨阳一脸凛然之色看着闫元杰,闫元杰有些不耐。
他能不知道陆晨阳说得有道理吗?可是这山高皇帝远的,皇上也根本不知道。事实上,闫元杰压根就没打算将出了叛军的事禀告给皇上!
岭南离京城这么远,他的奏折送到了,估计他都已经转世投胎了。
所以闫元杰非常清醒的知道他得自立自强,他就把人给打跑,然后粉饰太平,装作无事发生,他就还是岭南刺史。
皇上的威严,大乾的威严,只要皇上不知道,这就还是朗朗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