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自以为是在谈一场秘密恋爱，设计了许多在现在看来有些傻的暗号。
我们会谎称跟各自的朋友外出聚会游玩，等在附近接头成功，再手牵手去压马路、看电影，甚至在公园的僻静角落里拥抱接吻，做一切情侣会做的事，然后再故意错开时间，分别回家。
十几岁时的容云衍还是个脸皮薄，但却特别要面子的少年，每次都会让我先回家，然后自己在附近漫无目的的散步，无论盛夏还是酷暑，他都坚持这一点不肯变。
有时候约会太晚，我就会悄悄在厅里留一盏壁灯，让他一进门就知道我已经平安到家。
在我误以为他离世的那三年里，这个习惯更是一度成了我自我安慰的幻想，每当我在厅里独处，就会选择打开壁灯让它陪着我，仿佛残酷的现实会因此变成一场梦，醒来一切都会好。
后来梦果然醒了，只不过是被容云衍亲手打碎的，没想到兜兜转转，记忆不全的他会把我从前做过的事再做一遍，真不知道他到底又想起了些什么。
我关上壁灯，打开餐厅里的顶灯，在亮堂的灯光下打开保温桶的盖子，吃完了这顿夜宵。
因着陈得和姚呈明的事，我连轴转了一晚上，别说正儿八经吃顿晚饭了，就连水都没顾得上喝，保姆阿姨留的鸡汤馄饨刚好合上我的胃口，让我不至于在困饿交加中入睡，而是有所休整。
可即便是吃饱喝足了躺下，我也仍旧睡不着，而是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陈得意味深长的话音，以及姚呈明目光中的欲言又止。
这两个人都跟容云衍有过节，而且还是因为同一个人，再加上他们话术不同，但目的几乎一致的撬墙角策略，让我产生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
他们会不会存在着我并不知晓的往来？
陈得在我记忆中的存在感称得上是极低，若非容云衍想起用组织同学会的方式挖掘过去的事，兴许我永远不知道世上还有人如此深刻的惦记过沈棠。
这样一个人会去深挖沈棠在最后那段时光里的经历，然后找上姚呈明是很正常的事。
我想到这里，别说是睡意了，就连心安理得的躺着都有了罪恶感，当即翻身坐起，开始通过我能用得上的渠道去挖掘他过去的经历。
一个疑点盘踞在我脑海中，直到我搜遍社交网站，找到了一个疑似是陈得用过的账号。
账号ID只有一个得字，主页也只发过一些跟艺术品交易有关的内容，算是符合他如今的职业，但让我确认他身份的其实是他的头像，那张照片里的人赫然是沈棠。
虽然只有一个背影，可我当了二十六年的沈棠，总不至于会连自己都认错。
这张照片是从大合照里裁出来的，受限于我与身边人的距离，甚至没能把边缘裁干净，而我也正是靠这一点确认的陈得的身份。
我跟其他人的大合照屈指可数，每一张都能回忆起来历和背后的意义，被用作头像的这张刚好是在全班出动的集体活动里拍的，并且参与的人里有陈得，如此一来最有嫌疑的人就是他。
一个巧合是巧合，两三个巧合接连撞在一起就不见得是巧合了，这背后很可能藏着早些时候被我忽略了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