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逸不假思索的回答他。
“我一直住在宫里,在宫外哪有朋友,我是去见四皇子的,他不是前两年才出宫开府吗,之前和我关系很好。”
很好的前提,是以为他会继承十万宋家军。
在父母死了以后,四皇子和其母贤妃猜到了申帝的心思,对原主避如蛇蝎。
原主还因为痛失一段真挚的友谊,消沉了很久。
“宋世子为何要去见四皇子?”
赵无稽眼见宋逸有问必答,从不藏着掖着。
依然是以前那个没脑子的废物,他也没有费心绕弯子。
事关四皇子,陛下问起,他必须回答得清清楚楚。
“这……我不能说。”
赵无稽胃口都被吊起来了。
没想到自己难得的真诚,换来的是宋逸的隐瞒。
“宋世子,我刚给你了那么多银票,要不你随便说几句?”
“陈烨说过,这件事不能告诉别人!”
四皇子就叫陈烨。
宋逸急得直呼其名,可见事情很严重。
赵无稽不免阴谋论了起来。
今日宫里发生的幺蛾子,比往昔一年的都多。
颇有种皇位更迭前,有人搅弄狂风暴雨的意味。
难道,宋逸打伤二皇子,自请为质,又害死杨嫔,污了丽妃与淑妃的名声。
全是四皇子的手笔?!
“赵无稽,问东问西的,你还走不走了?不走我回府了!”
“老奴为您带路。”
蒋青等人看着出宫时,还敢嘲讽宋世子的赵无稽。
如今却像个狗腿子似的,跟着宋逸跑前跑后,震惊不已。
“除了陛下以外,当今世上只有宋世子敢喊赵公公的名讳了。”
“宋世子连死都不怕,还怕一个阉人?”
蒋青赶忙捂住同伴的嘴巴。
宁惹君子莫惹小人。
赵无稽可是一个贪功争利,又小肚鸡肠的十足小人。
不是人人都像宋世子一样能治服这个阉人。
尤其是一些侍卫,除了肩负保护的职责,还是陛下的耳目,负责监视宋世子。
乱说话传到陛下耳朵里,小命难保!
“蒋侍卫,你别站那么远,我害怕有刺,快跟上来。”
宋逸招呼着乌泱泱的一堆侍卫。
尤其是赵无稽新带来的四人。
他们的双眼时刻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不时地从袖子里掏出小本本记录着。
绝对是申帝派来监视自己的大冤种。
来都来了,站得那么远,怎么能听得清楚他说什么?
“站近些,把我围严实了!”
“好的……宋世子你慢些走。”
宋逸一行穿过宫前戒严的大道,往繁华的长街走去。
太监总管在前方开路,十六个护卫将人围在其中,这阵仗格外引人注目。
有消息灵通的,知道宋逸被赶出宫了。
不知情的,指着这行人打听,这是何方神圣。
路上的大姑娘小媳妇,盯着宋逸俊美的脸庞出神,交头接耳的询问。
“这是哪位皇子王公,好不好女色,有没有机会自荐枕席?”
宋逸正沉浸式地欣赏街道两旁,鳞次栉比的商铺、茶舍和酒馆。
估量着大申皇朝的商业发展水平到了哪种程度,传说里情报中心的勾栏院,具体在哪个方位。
听到姑娘们的疑问,他高声回答。
“我是镇国公世子宋逸,性别男,爱好女,欢迎大家前来自荐枕席!”
宋逸的名声早就烂透了,凭添一些荒唐又何妨?
越荒唐越疯狂,申帝越放心。
同时,对后宫嫔妃更加不放心。
听到他的自我介绍,姑娘们惊讶不已。
“他就是传闻里的镇国公世子?怎么出宫了?”
“你没听说吗?他愿意为国献身,自请为质赴北梁。”
“不是说他废物一个,什么都不行吗?”
“依我看,他长得怪好看的,性格开朗,要不是马上要死了,我都想招婿让他当我的郎君。”
我了个趣!
大申的民风挺开放啊。
宋逸看了一眼说招婿的千金小姐。
玉镯金钗浮光锦,膀大腰圆脸似饼。
宋逸想到自己要去边关重组宋家军,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可他如今穷得叮铛响,一个班的兵都养不起。
要不是对方长得不符合他的审美,他都想舍身取义,上门当赘婿。
虽然不能吊死在这棵歪脖树上,但宋逸还能选择一片森林。
“大家别光说不练假把式,我父母和陛下都未曾给我婚配过,想嫁给我的,可以择日到我府上商谈!”
此话一出,姑娘们惊呆了。
等反应过来,不少人红着脸给他抛媚眼。
赵无稽赶紧挡在宋逸的面前。
“唉哟我的世子,婚姻大事可不能儿戏。”
“我是认真的,我会对每个爱我的姑娘负责的。”
赵无稽快被逼疯了。
谁能想到走个路逛个街,宋逸都要给他添堵。
一旦真有女的跟宋逸成事,怀了孩子。
宋家军后继有人了,宋逸这个废物死在北梁,陛下也收不回宋家军的兵权。
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赵公公,要不你回宫以后,请陛下给我寻个貌美如花的娘子赐婚?”
宋逸看到赵无稽扭曲的苦瓜脸,狡黠一笑。
他当然不会随便婚配。
只是八卦消息在民间传播得最快,谁也封锁不了。
常言道:孤掌难鸣。
仅凭他一人想在申帝和各方势力的眼皮子底下,成功逃离京城,难如登天。
所以他要给那些忠于宋家的旧部,和想帮他的人们,一个接触他的恰当理由。
让监视他的人,想拦都拦不住!
贴脸开大,不服就赐婚!
能给镇国公府婚配的女子,无论是外在还是实力,都不能太次。
申帝可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给他增添活命的机率。
“宋世子,赐婚的事老奴做不了主,要不老奴给你买辆马车吧?”
“行啊,正好我走累了。”
赵无稽认栽了。
跟宋逸出来走一圈,小半年白干。
宋逸搭乘着新置办的马车,赵无稽亲自赶车,快如闪电般来到四皇子府门外。
门房见赶车的是赵总管,大吃一惊。
能让赵总管赶车的,里头坐的必定是陛下。
陛下深夜来访,定有要事!
“快快!开正门!赶紧去通告殿下,赵总管来了。”
附近都是皇子王公的府邸,门房自然不会宣扬陛下来了。
此时,陈烨正在书房和幕僚们商量。
如何抓二皇子一派的错处,牵连到刑国公身上。
好让陛下打消,委派刑国公送质子入北梁的想法,让自己人的顶上去抢夺功劳与军权。
听到门房派人传来暗语,他惊喜交加。
“父皇来了!”
幕僚们顿时欣喜若狂。
“陛下漏夜前来,莫非是想与殿下商议此事?”
“一定是,二皇子陷害宋逸,惹了陛下疑心,淑妃势大,陛下提防外戚干政。”
“能为陛下参谋朝事的,非殿下莫属!”
陈烨在贤妃的教诲下,平时都是韬光养晦,遇事隐忍。
可到底还是二十岁血气方刚的年纪,面对他人的恭维与吹捧,内心十分享受。
“大家继续议事,我先去迎接父皇。”
陈烨几乎是用跑的,赶到了前院里。
他看到马车在院中停稳,赵无稽毕恭毕敬地耷拉着脑袋,亲手递上马凳,眼前一亮。
能让赵无稽赶马低头的人除了父皇还有谁?
陈烨一个大跨步冲上前,弯腰低头伸出手臂去扶车厢里走出的人。
他的动作一气呵成,嘴里还不忘记展现孝子的谦卑品格。
“不知您漏夜前来,有失远迎,还望您勿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