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一点俸禄之外的收入,实在算不上什么罪过。
但是问题是你敛财的手段,是否能和自己所处的身份相匹配。
否则当副作用产生的时候,即便后悔也来不及了。
碍于民生发展所限,天水的地下投注行业其实发展的并不如意。但若是背后有了马遵这样的大人物投身其中,那便是如同一枚嵌入墙体的图钉,想剜出来都不太容易了。
“我不是下令不让继续开设了吗?为何还有人敢背地里经营如此勾当?”
梁续一拍桌子,震得上面的文书散了一地。
“回郡丞,是……”
下面的人眼睛向上瞟,试图通过表情传达自己想表达的内容。
“马遵?”
“呃。”
“唉!”
梁续无奈地坐回桌案前。
“您要是觉得不妥,用不用属下去隐晦地暗示他一下……”
“难道这件事中有哪个环节是妥的吗?”
梁续睁大了双眼:
“只要是个人就知道这种事情必须要遏制,更不必说一地之官员!若是问起,恐怕他比我们要清楚得多。随他去吧。”
梁续心里萌生了一种情绪,一种名为“失望”的情绪。
如果说先前那些事情只是让他感到为难,那么马遵背地里去赌场投注一事,就是真的令他感到失望。
“你先出去,我和粱郡丞有话要说。”
“是。”
尹赏从外面走进,赶走旁人:
“现在你心里是什么打算?依旧如先前那般一样?”
“我不知道。”
梁续回答的很无奈。
“我这有一则消息要同步给你:广魏和南安都写信来,询问最近发生的事情。本来这些书信要交给马遵,被我拦下了。”
尹赏将两封信推到梁续面前。
“看不看,你自己定。”
“不。”
尹赏识趣地将信收回:
“若你不看,我也可以将其中内容分享给你一些:南安那边十分直白,想要了解前段时期发生的事情究竟如何;而广魏太守游楚,只是问了近来天水的客商往来情况如何,似乎对此兴趣不大。”
看似兴趣不大,实则才是最大的好奇。
“游楚不信任马遵。他想通过天水郡中的民生来估计此次风波造成的影响有多少。若是影响不大,则说明局势尚且安定;若是影响较大,则要做好割席的准备。”
“就是这个道理。天水并不向广魏设限,所以他们的人可以很轻松地来打探到他们想要的情报。但是唯独这具体的数字,他非要来问马遵不可。
你觉得我们应该报给他一个什么样的数字?”
“当然是虚报。”
梁续皱了皱眉。
前些日子受流言影响,敢在天水附近行贸易的商人减少了一半不止。近期好不容易有所回升,但还远远达不到一开始不受影响时期的水平。
若是如实向游楚说了,恐怕他定能察觉到天水郡中已经实际上的离心离德,不会再考虑联合防守,而是抓紧修筑城防,随时做好放弃天水自保的打算。
“但也不要虚报太多,恐引发其怀疑,只说下降了三成左右,如今已回升至大致水平。”
“呵。郡丞如此尽心尽力,也不知道马太守会不会领情啊!”
尹赏不屑地阴阳他一句。
“无论如何,话我会帮你传出去。至于之后有没有后路,只怕你再如此犹豫,到时候身不由己。”
说罢,他便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唉。”
梁续小心翼翼地将刚刚被自己拨弄在地的文书重新在面前砌好,然后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再说汉中军营内,马谡在去过天水之后并没有闲着,而是将周遭的其余几个郡都跑了一圈。
等他周游一圈之后,便第一时间回到了汉中向马良汇报:
“兄长,你派我调查之事,我已查的差不多了:此次天水动乱,受到牵连最严重的是南安与安定两郡。这两郡的太守与马遵素来交好,心思所虑也大致相同;
再说陇西,由于地处偏远而西连凉州,当地人与凉州人往来较多,反而和雍州本地官民并不熟络。此次影响,对他们的波及较小。”
马良点了点头。
照这个态势,若是向天水方向用兵,南安和安定两郡望风而降的概率不小。
陇西郡地形狭长而兵源稀少,可以慢慢蚕食。眼下只要解决这广魏郡,那么北伐的第一战便可披荆斩棘,迅速夺取雍州西部五郡以截断陇道。
“符合预期。那广魏呢?广魏与天水相邻,按理说是他们首当其冲才是。为何不见广魏处传来动静?”
“这正是我想跟您说的。广魏郡太守游楚,此人意志坚定且用兵有方。自打您的计划实施以来,在周围各郡都成效卓著,唯独广魏郡不为所动。
我这次专程去广魏打探了情况,发现此人在广魏百姓中声望颇高,能做到一言以令军的效果。此次能不受流言影响,想来与他个人魅力也有很大关系。”
马良点点头,然后略作思索:
“这倒是个麻烦事……但只要是人,就一定会有弱点。你此行去,可有了解到有关他的一些兴趣爱好?”
“我前往临渭之时,见城中豢养了许多乐师。正所谓投其所好。一地若是有什么不同,那便定是有相匹配的原因。我想,这游楚大概是对音乐比较上心。”
马良点头。
既然如此,那便投一投他的喜好,看看游楚这块砖是否真的如马谡说的那般那么坚硬:
“你且斥巨资包下一支乐师队伍,然后令他们前去临渭进献蜀地歌舞,试试他的风口。”
“是。”
试归试,战机却耽误不得。
送走了马谡之后,马良立刻找到了魏延,将雍西五郡的情况与他进行同步。
“敢问都督,若是游楚坚守不出,你多久可攻下?”
“那就要看您与丞相安排到哪一步了。若是从汉中直取,临渭有渭水做天然防护,强攻难以取胜,就算攻下,恐怕也至少要三月有余。并且其中伤亡,恐怕不计其数;
但若是能先取扶风的投其所好县,或是天水的新阳或上邽其一,那便可先渡河,后攻城。如此一来,即便临渭城防再坚,破城不过一月。”
“一月……”
马良掐了掐时间,从消息传回洛阳,然后曹丕再从广陵班师至雍州做援,恐怕也得一月的周转时间。
似乎来得及。
“那便请都督先做好规划准备从新阳转进。此事意义重大,还请都督上心。”
魏延扬了扬嘴角。
“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