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院长继续捋着白胡子：“这件事我放在心上，你安心回去吧。”
“翠罗在此谢过恩师。”
离开书院，漫步在树林间，繁空心中泛起丝丝愉悦，因为不出十几天，事情就会有眉目。
“娘！”卫天曦一路小跑到了她面前。
“王家的小姐告诉你我来了吧？”见到小儿子奔来，繁空明白定是王海澜通风报信了。
“对呀。您今儿怎么上山了呢？”卫天曦因跑得急，微微喘着气。
繁空拉着他坐在林中的长椅上：“去找老院长，查查你姨婆他们的事儿。你上次买的药，这回可帮了大忙了。”于是，她把如何设计蒙子平的事情娓娓道来。
听完，卫天曦嘴巴张成了个圈，难以置信地说：“娘，您真这么干了？”
“这种事还能有真假？他们那样针对你二哥和娘，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情面？”繁空边说边帮小儿子整理耳边散落的发丝。
“娘说得对。”他只是没料到娘竟如此有胆识，说干就干：“他们肯定是藏着什么好东西，生怕我们去抢，可娘作为嫁出去的女儿，他们能怕娘抢什么呢？”
繁空赞许地望着小儿子，这小子脑瓜子还挺灵光：“所以，想请老院长出手相助。”
“娘，经历了二哥这事，我才发现人脉真是太关键了。”卫天曦若有所思地说：“我这几天一直在琢磨，要是没有王公子的协助，没有老院长出面，二哥的事哪会这么顺利解决。”
“你的见解很到位。”一个十四岁还没完全发育的孩子，能意识到人际关系的重要性，实属不易。
“娘，我一定会多去结交那些厉害人物的。”卫天曦斩钉截铁地承诺。
“天曦长大啦，娘觉得你越来越可靠了呢。”繁空望着小儿子那双明亮的眼睛，满眼笑意。
卫天曦略显羞涩，拍着胸脯道：“我是男子汉，当然得可靠。”
看着小儿子尚带些婴儿肥的脸颊，繁空温柔地说：“你说得很对，人要往高处走，要开阔视野，要结识那些卓越的人，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得到娘的认可，卫天曦心花怒放。
“但你要记住娘一句话，你想结识那些厉害的人，想要攀交他们，首先要让自己变得值得他们尊敬，你不足够优秀，讨好谁也没用。”这话源自繁空大学时误入一间教室，无意中听到的一节经济学课程，那位博士生导师的话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
卫天曦一愣，猛地站起来：“我明白了。”随即又坐下，认真地看着繁空说：“娘，我一直觉得王老爷很厉害，但前几天几位外地来做生意的老爷，就算王老爷怎么巴结，他们都不屑一顾。我以为是他们瞧不起人，但如果从娘说的这个角度看，其实是王老爷对他们来说还不够格。”
这一下轮到繁空惊讶了，小家伙现学现卖，竟是如此有天分？她当初也只是觉得教授的话在理，没想到小儿子竟能马上活学活用。
归根到底还是看不起，但不同的思考方式，结果大相径庭。认识到自己不够优秀的，往往会更加努力；而觉得自己被轻视的，往往很少从自身找原因。
母子俩边聊边走出了小树林。
因此，并未留意到老院长和一位夫子正从林间走出。
老院长捋着那标志性白须，乐呵呵地说：“闲诺这孩子的娘变化大得连我都认不出来了，原本还担心闲诺在家不合适，看来是我多虑了。”
“是的。”夫子笑着点头应和。
繁空坐上牛车后，才察觉自己忘了跟老院长讨些给闲诺学习用的试卷之类的东西，但有个意外的收获，就是发现卫天曦这小子做起生意来还真有两把刷子。
夜幕降临之时，牛车终于驶进了镇上的牛车行，他们这才下车。这时，卫毅松的声音响了起来：“娘。”
“你怎么来了？”哎呀，她的腰可真有点酸，繁空揉着腰，慢慢下了车。
“我提早回来了，心想先来看看娘是否已经回到牛车行。”卫毅松赶紧上前搀扶母亲：“牛车颠簸得挺厉害的，娘是不是觉得不舒服啊？”
“还好啦。”虽然腰有点儿酸痛，但被大儿子这么细心地扶下车，繁空心里多少有些感慨，毕竟大儿子可能是担心她晚上走路不安全，这份体贴让她感到挺窝心的。
此刻镇上已十分冷清，除了一两声狗吠和飘散在空气中的晚饭香味，几乎再无其他声响。
到家时，方蔷正抱着小团团在门口张望，见到婆婆和丈夫归来，开心地说：“娘，毅松，你们可算回来了，我这就去准备晚饭。”
繁空接过小团团，小孙女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她，她轻轻点了点孩子的小鼻子：“不是说不让你们等吗？都这么晚了。”
屋里，卫闲诺听到动静便走出来：“娘，您回来了，院长怎么说的？”
“院长让我们放心，他会派人去调查的。你今天在家好好看书了吗？”繁空询问道。
卫闲诺用力点头：“娘放心，我非常认真在读呢。”
距离科举考试只剩下不到两个月，想到卫闲诺一旦中了进士，全家人就能搬去越城，繁空心里就乐开了花。
这一晚上，繁空开始盘算起来。在前世，原主一家并没有陪卫闲诺赶考，等到进士名单公布后，紧接着就是年底的殿试，而卫家是在卫闲诺高中状元、获得官位和府邸后才搬去越城的，当然，那时候她只带了小儿子同行。
结果原本一手好牌却被打得稀烂。无论如何，这一次，繁空决定要陪着二儿子上京赶考，一是因为不放心原主的姨娘和蒙子平，二是她觉得现在最让她操心的儿子就是卫闲诺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生活异常平静。
店铺的生意愈发红火，顾增多后，大家都知道了这家店铺的存在，纷纷前来光顾。
繁空每天乐呵呵地数着银子，暗自琢磨这样笑下去会不会长出法令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