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看着这个被自己调教不过两个月的宫女，又瞧了瞧其他几个跪地发抖的宫女，没想到这宫女在这种时候竟对她如此忠诚。
“你算个什么东西，这种场合也轮得到一个贱婢插嘴？”想到昏迷不醒的儿子，想着这些年来贤妃给的种种气受，皇后给身边人使了个眼色。
一嬷嬷上前，狠狠甩了那宫女两巴掌。
繁空对这种牵连无辜的做法并不认同，但时局如此，她也只能旁观，余光瞥见一旁的清嫔，她的眼里始终锁定皇后，眼神明亮，藏着勃勃野心，不禁感叹：不想当皇后的嫔妃不是好的嫔妃啊。
“皇后娘娘，贤妃娘娘素来宽厚仁慈，”挨了打的宫女不知收敛，居然还跪爬到皇后跟前，抽泣着说：“对奴婢们更是慈悲，七皇子在贤妃娘娘的影响下，性格极好，平时对太子殿下更是尊敬有加，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皇后气得脸色铁青：“来人，给我拖出去，杖毙。”
贤妃没想到身边还有如此忠心的仆人，听皇后要杖毙她，无论如何也要保住这位忠仆：“住手，皇后，你虽掌握凤印，也不能滥杀无辜。太子的事，自有皇上裁决，你这样闯进我宫中，分明是为了私仇。”
“私仇？太子都这样了，我还有什么私仇？有人亲眼看到七皇子往茶里下药，马房侍卫也证实，太子骑马前七皇子曾出现。证据确凿。”
“什么？”贤妃愣住了。
“皇后娘娘，”忠仆这时对着皇后连连磕头，恳求道：“七皇子年幼无知，肯定是有人唆使他这么做的，请皇后娘娘明察，明察啊。”
繁空本就觉得奇怪，贤妃身边亲近之人因“调包案”不是都被皇上处理了吗？怎么还有如此忠心的宫女，一时间有些动容，但这“唆使”二字一出，便觉得事情微妙。
唆使？谁会唆使七皇子？
永昌伯袁家？
唐郡守唐阳？
当然，贤妃和七皇子绝不可能扯上袁家。
“对，对，”贤妃连忙点头，她急了，儿子下药被人看见了？还去过马房？儿子绝不能出事：“一定是有人唆使我儿这么做的，一定是。”
皇后冷笑道：“贤妃，事已至此，你还想找个替罪羊来顶七皇子的罪？本宫告诉你，别妄想。”
“我，我没有。我说的是实话，是唐阳，皇后娘娘，一定是唐阳唆使我儿这么做的。”贤妃害怕了，证据确凿，这么大的罪名，她儿子该如何是好？
繁空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个表明忠心后跪在一旁的忠仆。
唐阳此刻仍在外面，为贤妃和七皇子的事情奔波忙碌。
贤妃这边正遭受两面夹攻，为了保住自己的儿子，她毫不犹豫地把唐阳推到了风口浪尖。
这两个人，因为失去了联系，各自在心中极力想象着对方可能的情况。
就在这时，皇后身边的人急匆匆进来报告说：“皇后娘娘，皇上已下朝，命劳公公带着人去请七皇子到御书房等候。”
皇后还未从贤妃的话中完全回过神，却见贤妃已经猛地冲了出去。
殿外的仆人试图阻拦贤妃，却被她狠狠推开。
皇后娘娘正要离开，忽然转过身，看了一眼蒙翠罗，想到她在朝堂上的表现，说道：“卫夫人，你也随本宫一同前去吧，也许能派上用场。”
繁空虽然心中好奇南派还有什么计谋，但御书房不是她这样一个普通妇人能踏入的地方。她正打算搀扶清嫔回小偏殿等待消息，没想到皇后会叫她一起去，于是恭敬地应了一声：“是。”
至于清嫔，则被匆匆赶来的潘嬷嬷带回偏殿休息。
皇帝的御书房有好几处，刚下朝，皇帝不可能直接回到后宫的御书房，没有皇帝的旨意，后妃是不能随意前往外宫的。然而有皇后在，守卫后宫大门的侍卫便放行了他们。
外宫到处是巡逻的侍卫，见到皇后亲自出行，纷纷行大礼致意。
一行人走过后，可以听到后面有侍卫在吩咐：“增派人手，守住各处大门。”
“遵命。”
紧跟在皇后娘娘身旁的两名侍女悄声议论：“增派人手，莫非出了什么事？”
“不清楚呢。”
繁空瞥了一眼身后的侍卫，又看了看低声说话的宫女，最后将目光投向前方的贤妃。贤妃的面色虽看不见，但她隐约能察觉到，贤妃袖中的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御书房外的太监们见皇后和贤妃到来，都愣了一下。这些年除了皇上身体不适时，皇后会送亲自熬的汤或催促皇上休息外，很少来这里。他们连忙进去通报。
御书房内，皇帝的脸色从昨天起就一直阴沉到现在。他平日里温文尔雅，但今日这份气质荡然无存，眼神里不时闪过一丝焦躁，显然一直在压抑着情绪。
皇后、贤妃和繁空三人进入御书房时，七皇子昭盛和永昌伯袁石跪在地上，周围站着十几名一品大员，包括御史大夫、吏部和礼部尚书、国子监祭酒以及司农寺卿等，卫闲诺和其他几位新晋的学者，如榜眼彭庆生也在场。
见到母亲进来，卫闲诺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惊讶，随即消失。
“你们来干什么？”皇帝面带阴晴不定地看着皇后和贤妃。他的目光落在微微低头、进来后就静立一旁的蒙翠罗身上时，不自觉地缓和了几分。
看到跪在地上的儿子和父亲，贤妃是真的慌了，她跪在皇帝面前哭诉：“皇上明察秋毫，这件事与盛儿（七皇子）和家父毫无关联，都是唐阳，是唐阳怂恿盛儿去伤害太子殿下。”
御书房里十几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贤妃身上，透露出震惊与难以置信。太子殿下坠马昏迷的消息震动了整个朝廷，虽然有风声指向七皇子，但至今没有确凿证据。没想到贤妃一开口就等于证实了指控，而且还牵扯到了已被贬谪的前丞相？众人随即意识到贤妃的身份，连忙又转向皇帝，等待他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