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地藏殿解签的是一烯大师兄,他的相术也很有造诣。”和尚指向不远处解签的地方。
恰巧这时解签的人走了,一个面容慈祥的老者出现在大家眼前。
卫闲诺直接走向那位老者。
和尚看着手中刚点燃的香,心想这位施主还没拜呢。
繁空拜完起身又行了三次礼,转身看到燕伯在殿外拿着三支大的高香,每支都有孩童手臂那么粗,正一支一支地插进香炉里,想必花了不少钱。再看看自己手中的细香,忽然感觉自己的心意似乎也跟着变小了。
不不不,心诚则灵,外物不过是形式而已。
收回目光时,发现老二去了那位解签的大师那里,两人正说着什么,还朝她这边看来,繁空便也笑容满面地走了过去。
“施主,您的母亲脸颊线条匀称,双眼明亮有神,下巴圆润丰满,这是富贵之相啊。”一稀大师片刻之间已经更换了三种说辞,但少年似乎对每一种都不太满意。一稀大师见少年的母亲笑眯眯地走过来,连忙合十行礼:“女施主。”
“大师好。”繁空也回以礼节。
“夫人的笑容真是温暖人心。”一稀大师说道。
突然受到赞扬,尤其是来自看似得道高僧的赞赏,繁空十分高兴:“多谢大师。”她笑着看向儿子:“娘拜完了,你不也去拜一拜?”提议来拜佛的是老二,可他自己却没拜。
卫闲诺见大师表情并无异常,并未感到放松,反而心中疑虑更甚:“娘,我们去观音殿拜一拜吧。”
“观音殿?”不去地藏殿了吗?老二这突如其来的信仰让繁空很是困惑。
“地藏菩萨主管超度亡灵之事,管不到我的事。观音大师则是掌管人的前程。”卫闲诺想了想,解释道。
繁空:“……”不同的神仙分工确实不同,可一开始来这里又是为何?
一烯大师:“……”他头一次遇见分得如此清楚的信徒。
母子二人出门时,燕伯正对着香炉念念有词:“愿地藏菩萨能超度公子身边的不祥之物。”
原来燕伯认为斐公子来“皇觉寺”是因为受了邪祟影响,繁空叹了口气,赶忙把脑海中浮现的那张温文尔雅的俊俏面容抛开,笑着对燕伯说:“燕伯,我们还是去观音殿拜一拜吧。”
“好啊,观音菩萨定会保佑闲诺公子仕途顺利。”燕伯开心地说。
儿子将来有出息,做娘的自然是最开心的:“燕伯,一会儿我也要买三柱大香。”她转头看向老二:“对吧,闲诺?”没想到迎上的是一双充满疑惑和深邃的清冷黑眸。
卫闲诺移开视线,淡淡道:“娘说买就买。”
繁空看着儿子的样子,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同。眼角余光瞥到身后地藏菩萨的雕像,卫闲诺那句“地藏菩萨管的是魂灵超度”的话突然在脑海中闪现。
繁空脚步一顿,难不成这小子?
今日在朝堂之上,自己的表现确实不像原来的自己,以卫闲诺的聪慧,这小子该不会是怀疑他娘变成了妖怪吧?
卫闲诺直视前方,实则用余光留意着繁空的举动,见娘的脸色忽然阴沉下来,心头一沉,难道自己的猜测是真的?庙里的菩萨显灵了?生平第一次,他感到有些慌乱。
繁空深吸几口气,好不容易才平复了心中的怒气。太过分了,刚才她还在全心全意护着他,甚至差点豁出性命,结果这小子转身就带她来寺庙,把她当成了怪物要她显露真身吗?
真是气人。
她那炙热的母爱瞬间被浇了个透心凉。
她就说嘛,好好地干嘛叫她一起来送斐公子,原来是别有用心。
因已近黄昏,观音殿前的人明显少了,小和尚开始打扫两边的偏殿。
繁空刚跨入观音殿门槛,突然捂住胸口,一脸痛苦状。
“闲诺娘,您怎么了?”燕伯关切地过来询问。
“我,我不能进去这里。”繁空痛苦地说道,一边看向卫闲诺,只见这孩子冷冷地盯着她,以前这时候早就会上来搀扶,真是个不孝子啊。
“哎?怎么了?”燕伯觉得莫名其妙。
繁空的手突然颤抖起来:“我,我很痛苦,很痛苦啊。闲诺,快来扶娘一把。”
卫闲诺没有上前,反而后退一步,冷眼看着因痛苦而面部扭曲的娘:“娘,您既然来了观音殿,如果不进去礼拜便是对观音菩萨极大的不敬,儿子的前程也会受影响。”
哎哟喂,那刚才这小子为什么不拜地藏菩萨,他就不怕这种不敬之举反招来邪祟?繁空怒火中烧,她忍,她倒要看看这小子是否还会心疼她:“好,娘为了你,为了不影响你的前程,娘一定会进去礼拜。”
“闲诺娘,您若真不舒服,就先在外面坐会儿吧。”燕伯看着这对母子,感觉怪怪的。
人生不易啊,繁空一步一挨,在燕伯的搀扶下艰难前行,一看到面前的垫子,顿时扑了上去,痛苦地呻吟起来。
周围的善男信女以为是得了重病的人,纷纷露出同情的神色,还有几人上前帮忙。
正在打扫的僧人也急忙过来询问情况。
“儿子,娘好痛,快来扶娘一把。”繁空余光留意着卫闲诺,这家伙脸上有些挣扎,一步步向她走来,最终却没有扶她,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等着她露出原形?
繁空在心里狠狠骂了几句,也不再装了,直接跳了起来。
周围的人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卫闲诺看着怒目圆睁的母亲,愣了一下。
繁空抢过僧人手中的扫帚,冲着卫闲诺身上打去:“你这不孝子,老娘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就因为你娘说了几句气势磅礴的话,你就当你娘是妖怪了?”
卫闲诺挨了几下扫帚后回过神,见娘还要打来,赶紧跑出了大殿。
众人:“……”这是怎么回事。
繁空气急败坏,追着卫闲诺就跑:“你这个不孝子,站住,再不站住,老娘就和你断绝母子关系。”
听到这话,卫闲诺停下了脚步,冷冷地说:“娘,我如今是朝廷命官,您不能打我。”
“哪怕你当了玉皇大帝也是我儿子,你这不孝子,今天真是让娘心寒了。”繁空气得眼眶都红了,扫帚毫不留情地往儿子身上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