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话事人 第599章 成色复杂的松江新城

作者:忧郁笑笑生 分类:女生 更新时间:2025-02-17 18:0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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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在即。

1781年的这个初春,生机勃勃,充满野性。

帝国在野蛮发育。

李郁却遭遇了忠心臣子们的集体劝谏——陛下,要固国本。

翻译成人话就是:陛下,您要多纳妃子,多生孩子

……

多多纳妃=昏君的印象纯属民间臆想。

玩~女人能花几个钱?

陛下就算日宿一宫、日纳一妃,相比下江南、挖运河、军事远征,这点花销简直就是九毛一毛的毛尖尖。

所以,

对于帝王来说,纳妃其实是一种勤政的行为。

皇子多,抗风险系数才大。

于是,

以皇后为组长,赵氏姐妹为组员的“选妃小组“正式成立,容嬷嬷以及多位老嬷嬷担任顾问。

从帝国一个亿的女子当中为陛下挑选合格的妃子。

范围初步定在:

功臣将士后裔、民间绝色女子、忠诚商人后裔、正治合格的儒家后裔,以及江宁、杭州的女子学校。

爬龙床的门槛还是挺高的。

……

这事,全程都轮不到李郁插嘴。

他只能背着手聆听,偶尔点个头,微笑一下。

普通人纳妾,叫好色。

帝王纳妾,叫固国本。

容嬷嬷一脸真诚地告诉自己:

敦伦吧!

陛下。

帝の敦伦,和农夫耕地,士兵打仗、工人炼钢的性质是相同的。

敦伦,就是勤政。

敦伦,就是圣君。

……

这个春节,吴皇宫的团拜会格外热烈。

宾客格外齐全。

连续7天,中午一次,晚上一次。最多的一次规模高达49桌。

分别针对重臣、军官、巨商、科技人员、民间贤达、使馆人员,以及在野分子

为了办好帝国历史上的首次最大规模宫宴。

江浙粤鲁的名厨都来了,精明的酒楼老板宁可休业半个月也要把自家最好的厨子送去苏州,共有荣焉。

休业半个月的损失后面都能补回来。

总之,

大运河以及省际水泥路,舟车不绝,目的地——苏州府。懂行的人都知道,这叫“生辰纲”。

礼物进献皇家,结交重臣。

总之,

塞车和塞船现象从腊月开头一直持续到除夕夜。

苏州府的酒楼、客栈全部爆满,谈笑有绸衣,往来无白身。

押运生辰纲的管家们完成任务之后,总得坐下来吃点饭顺便结交一下朋友,拓宽人脉。

……

四九城的那些事,换了个地点,换了层包装。

形式变了,但精髓是不变的。

以前是——哟,今儿个八大胡同来个新雏,爷您赏光,咱们走起?

如今是——旁友,一起松江府玩女人伐?

由于陛下不希望在眼皮底下看到过多的娱乐产业,所以,鸡鸭鹅们一股脑全搬去了松江府黄浦江畔的新城。

这是一次买方和卖方的双向奔赴。

被怀柔的西南土司、旧士绅、地方豪强、前清官员、京旗子弟、四川帮会首领,如今全在黄浦江畔住着。

吴廷称他们为“在野分子”。

在野分子当中,除了京旗,其他群体颇有家资,这帮人每天就干一件事——消费。

……

这是一座在荒滩上建起的新城。

路,是崭新的水泥路。

房子,是设计新颖的新式花园小楼。

城镇的地下,还有良心地下道。

服饰店、珠宝首饰店、家居铺、花店、奢侈品铺、宠物店、点心铺、零食铺、古董铺、书店、酒楼、茶楼、烟酒铺、洋货铺、食材铺、四海金融。

基础设施有公共澡堂、大剧场、体育场、医院、车行、寺庙。

澡堂,净化。

剧场,净化。

寺庙,净化。

体育场,锻炼体魄。

陛下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底下的人执行坏了。

……

光明大剧场外。

一穿皮袍、戴鸟毛帽的彪悍土司走过来,熟练的询问:

“下一场,是什么节目?”

“昆曲,杜十娘。”

土司老爷很失望,听不懂,真听不懂。

不甘心地问道:

“有攒劲的云南情歌吗?”

“不好意思,今天没排。不过,晚饭之后有一场海岛风情服装走秀。”

“好看吗?”

“很粗俗。”

土司哈哈大笑,掏出银子:

“我这辈子还没见过大海,买2张票,我要最前排的。”

……

体育场内。

骑马射箭,蹴鞠投壶,划船打枪。此外还有一些新项目,例如台球、玻璃弹珠、麻将。

很显然,

老百姓不可能花钱来锻炼身体。

一士绅走进来,只见他戴瓜皮帽,齐耳短发,身穿绸缎长袍,手里握还着俩核桃。

慢条斯理的排出5枚银币:

“投壶。”

投壶运动契合了孔夫子的君子六艺,特别符合大清士绅的体质。

……

前台微笑:

“客官,要不要雇一位陪练?”

“陪练是什么?”

没一会,陪练来了。

一位女陪练款款走来。

她脚蹬马靴,身穿新式猎装,长发盘起,似是刚从马场过来,整个人散发着健康之美。

士绅暗暗点头:

“要!”

又排出10枚银币。

不知不觉,优雅的2刻钟过去了,女陪练暗示需要续费。

士绅一咬牙充了500枚大头币,想留个好印象,以后弄回家当第五房小妾。

我是笔,她是墨。

我是箭,她是壶。

红袖添香,乃人间大雅!

……

台球场,油头粉面的年轻公子哥们手握球杆,撞的哐哐响。

一群身穿新式汉服的女陪练穿梭其中,笑靥如花。

不时娇呼:

“公子,好棒!一杆进洞。”

靶场,硝烟刺鼻。

前清军官们对制作精良的燧发枪赞不绝口,如果舍得花钱的话,甚至可以拉1门两磅炮,将靶子轰碎。

靶场照样有女陪练,她们负责装填子弹。

不时劝说:

“公子,打一炮吧?帝国最新款野战炮,一发炮弹只要50银币。”

……

各国商馆的洋人也喜欢来,他们第一喜欢划船,女的撑小阳伞,男的划桨,在苏州河里来回荡漾。

第二喜欢蹴鞠,和西南土司的小崽子们对踢。

第三喜欢骑马,和西南土司的小崽子们比马术。

老家伙们,只能搓麻将。

每人身后坐一陪练。

负责端个茶,掐个烟,支一俩招。

士绅和土司坐对家,巡抚和王爷坐对家。

反正大家都是前朝余孽,谁也别嫌弃谁,坐在靠河的雅间里就着茶水点心,赌的昏天暗地。

快活一天是一天。

……

到了晚上,黄浦江画舫成群。

剧场里,掌声雷动。

帝国的异己分子每日沉湎于醉生梦死,将浮财花光,先将家里的财物送去当铺,后遣散佣人厨子花匠。

最后悄无声息地搬出新式花园洋房。

铁打的新城,流水的住户。

吴淞江北侧的旧城,才是他们的最终归宿。

世人都认为陛下很宽仁。

陛下本可以秋后算账杀光所有在野分子,但是陛下却用温柔的商业之刀,慢慢割。

体现了文明!

……

吴廷内部,对于当前安置在野分子、异己分子的手段也不是没有异议。

例如,

陆军大臣和财政大臣,就认为过于宽仁。

但是,陛下执意如此。

帝国要走的更远,杀人就不能成为习惯。要培养文明,要培养宽容。

只有李郁明白,重金打造的松江新城不止是一个思想实验,更是一个商业实验。

虽然建设新朝前期投资巨大,但是收益同样惊人。花园小楼、店铺租金、商税,全是进项。

……

在李郁的谋划中,

异己分子流放松江府只是一个催化剂,待他们把商业环境烘热后,整个江南的公子哥都来了。

因为黄埔江畔这座新城的奢侈程度,超出了这个时代所有人的想象,是一种从内到外,从理念到居住的全新奢侈体验。

歌剧院、体育场、硬化路面、街道园林、下水道、白瓷马桶、出租马车、自来水(水塔供水、蒸汽机抽水)。

除了松江新城,在帝国其他的任何一个地方你花钱也买不到。

……

短短半年,

“腰缠十万贯,坐船去松江”就成了江南富人的流行语。

用印钞机形容松江新城大抵是不准确的。

金钱的回收机更合适。

江南的富人群体在此消费、定居,花费的银钱好似滚滚不息的黄浦江水,最终汇入帝国的大河。

陛下——18世纪最伟大的社会经济学家。

……

松江府的在野分子当中,就数京旗子弟比例最大,又最是穷困潦倒。

当初北伐时,李郁下令流放了燕京城12万人。

船只运力紧张,流放兰芳的想法不现实。所以,又改流放中南半岛。

只要出了镇南关,吴廷就不管了,你们自生自灭。

想留在松江?

得交纳2000两城市建设费。

虽然是净身出户,只身流放。

结果,部分精明人悉悉索索摸出几张银票或者一两样罕见的首饰宝石,勉强凑足2000两。

从此,变成了松江人。

而交不出这笔钱的穷八旗,都去了南洋。

唯有成都驻防八旗被成建制的迁徙到了安南最南端的湄公河三角洲,沿河生存。

……

旧城和新城的分界线是吴淞江,下游这段也称作“苏州河”。

吴淞江的北面,是旧城。

吴淞江的南面,是超前100多年的新城,居民是五湖四海的富人。

每天清晨,红日初升。

在旧城居住,洗漱打扮干净的京旗子弟们一步三摇的赶到河边,给船家5枚铜钱,坐船渡过并不宽的吴淞江。

去谋生!

这一船,都是曾经的贵人。

船家是附近的松江农夫,每日小挣一袋铜钿,然后回家种田。

……

到了南岸。

众乘客登岸,感慨每日通勤成本太高,足足10个铜钱。

然后,四散开来。

到新城寻饭辙。

新城,没有围墙。

但是有栽种树木形成的障碍。

黑衣汉子手持短棍例行巡逻,冷峻的目光盯着每一个步行分子。

坐四轮马车进来的,一定是好人。

若是步行来的,要看衣着!

新城居住的老爷们特别心善,见不得破衣烂衫的穷人。

万一,老爷太太们见到真正的穷人伤心的掉眼泪,保安也要跟着掉眼泪的。

……

正红旗的几位老哥们见到黑衣保安,立马摘下瓜皮帽,弯腰微笑。

一年轻保安扭头走开。

没有补丁!

是好人!

10丈外,年轻的保安出手拦截了一个缩头缩脑,手笼在袖管里的粗壮汉子。

“你,站住。”

粗壮汉子的衣服上至少有6个补丁。

6个补丁啊!!

落在保安眼里,简直比遇见没穿衣服的人还要恐怖。

“滚。”

“爷,我不是贼,我想进去寻个粗活儿干干。”

“放p,快滚。”

虽然被保安厉声喝骂,但粗壮汉子仍不舍得离开。

他知道,自己若是能混进这座漂亮的镇子,不管是扛大包还是沿街乞讨,都能混饱肚子。

……

粗壮汉子头顶挨了一棍,出血了。

“你凭什么打人?”

“滚!不然打爆你狗头。”

俩人扭打在一起。

保安为自己的工作而战,粗壮汉子为生存而战。很快,保安被沙包大的拳头揍的昏头转向。

谁也想不到,旁观的几位正红旗爷们出手了。

他们一路小跑找到保安亭:

“军爷,那边有刁民闹事,还打了你们的人。”

警哨响起,一大群黑绸衣拎着短棍冲出去了。

此情此景,

几位热心的正红旗爷们挺起匈膛,倍感荣幸。

不知为何

虽然落魄了,虽然被流放了,虽然大清亡了。可他们仍旧不自觉的站在富人那一头。

……

那五爷踩着光滑的水泥地,穿过漂亮精致的小园林,来到了宽敞的帝国大街。

一辆辆四轮出租马车穿梭来回,招手即停。

俩侧店铺,玻璃橱窗锃亮透光,站在里面的迎宾小妞漂亮的令人自惭形秽。

那领口,那白胳膊,那小裙子。

踏马的就一个字:

自信

没办法,铺子里的高档皮衣一件动则几百上千银币。

身为奢侈品的店员,也没法不自信。

……

那五爷透过玻璃橱窗欣赏了3秒钟,默默移开视线。

分寸感拿捏的正到位。

一眼不瞧,露怯。

瞧多了,挨揍。

3秒钟,不多不少,正正好。

被流放到松江府后,那爷的心态调整的很快,仅仅颓废了半个月就适应了新生活,而且喜欢上了新城。

……

他迈着方步,开始寻找今日饭辙。

自由的一天,从脚下开始。

“he~tui。”

一名女骑警控马慢悠悠走来。

“站住!”

那五爷止步,摘下瓜皮帽。

微微欠身:

“警官好,奴才是正红旗下的那五爷,良民,不曾扛过枪,读过书,家里6口人,住吴淞江北岸第3街区第5弄堂第1家,已剪辫,没有传染疾病,思想上拥护陛下。”

“这是我的证件。”

一口气说完,清晰流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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