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天机试剑锋**
天机阁的晨钟撞碎云海时，陈慧蓉正盯着掌心渗血的齿痕。昨夜南宫羽毒发咬住她手腕，龙化的獠牙刺穿皮肉，此刻伤口边缘已泛起青鳞。少年在竹榻上昏睡，惊鸿剑横在膝头，剑穗缠着的半截啼血木正往下滴着琥珀色的树脂。
“姑娘的凤凰蛊，怕是撑不过三更天了。“
窗棂外传来金石相击之音，陈慧蓉推开雕花木窗，见个道童踩着青铜算盘悬在半空。他不过总角年纪，眉心却嵌着枚星纹玉璧，手中捧着的鎏金卷轴正渗出黑雾：“我家阁主有请，说是能解南宫公子身上的龙血咒。“
道童扬手抛出枚玉简，陈慧蓉接住的刹那，七十二盏宫灯齐震。玉简映出段幻象——玄天剑宗试剑台上，南宫羽被九道锁链贯穿琵琶骨，头顶悬着的正是慕容玥的墨玉葫芦。
“若想破局...“道童的算盘珠突然崩裂，在窗台拼成“弑亲“二字，“酉时三刻，天机阁的'问心阶'可见分晓。“
南宫羽在此时惊醒，惊鸿剑劈碎玉简残影：“天机阁最擅摆弄因果线。“他扯开染血的绷带，心口处龙鳞已退至锁骨，“三十年前我师尊便是着了他们的道...“
话音未落，窗外云海翻涌。九十九级白玉阶破云而出，每阶都浮着柄血色长剑。道童的残音在梁间回荡：“第一阶试尔等道心，最后一阶量天下苍生。“
陈慧蓉的羽翼扫过玉阶，翎羽上的星纹突然灼如烙铁。南宫羽按住她手腕，惊鸿剑映出阶上密布的傀儡丝：“这是用慕容氏亡魂织的'因果网'。“他剑尖挑起片残魂，“踩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踏上第一阶时，罡风卷着冰刃袭来。陈慧蓉眼前浮现寒潭场景，三十七具冰棺中的少女齐齐睁眼。南宫羽的剑气斩碎幻象，却见冰棺中人的脸都变成了陈慧蓉。
“道心不坚者，永困心魔狱。“空中浮现金字，玉阶突然化作流沙。陈慧蓉抓住南宫羽衣襟下坠时，看见沙海深处立着块残碑——“慕容雪埋骨处“。
流沙突然凝固。陈慧蓉的宫灯照出碑文后的密室，三百年前的白玉棋盘上，黑白双子正自行对弈。南宫羽拭去剑身血渍：“这是天机阁主的玲珑局，当年我师尊...“
棋盘突然炸裂，黑子化作夜叉扑来。陈慧蓉羽翼燃起涅槃火，却在触及夜叉时听见婴孩啼哭——这些夜叉额间都刻着月牙胎记。南宫羽的剑势微滞，被夜叉利爪划破肩头。
“破局关键在碑文！“陈慧蓉躲过夜叉喷出的毒火，发现残碑裂缝中嵌着半块凤凰玉佩。当她将玉佩按入棋盘凹槽时，整片沙海开始倒流。
第二阶是熔岩剑池。七十二柄古剑悬在岩浆上，剑穗系着的竟是慕容瑛豢养的蛊虫。南宫羽的龙鳞在高温下泛起红光，惊鸿剑发出渴血的嗡鸣：“这些剑饮过慕容氏的血。“
陈慧蓉的翎羽扫过剑阵，最中央的青铜古剑突然飞出剑鞘。剑身缠满锁链，刻着“诛凰“二字。南宫羽挥剑格挡时，诛凰剑竟斩断惊鸿剑半截剑锋。
“小心！“陈慧蓉徒手抓住诛凰剑刃，涅槃火顺着锁链烧向剑柄。当火焰触及剑格处的星纹时，剑池突然静止，岩浆中浮出个被铁链贯穿的老者。
“阿蓉...快走...“老者抬起血肉模糊的脸，竟是陈慧蓉记忆中的祖父模样。南宫羽的剑气洞穿老者眉心，幻象破碎时露出剑池真容——这哪里是什么熔岩，分明是凝固的龙血。
第三阶云雾缭绕。陈慧蓉嗅到慕容玥特有的迦南香，却见南宫羽突然挥剑刺向虚空。剑气撕开的裂缝里，敖广正把玩着慕容玥的头骨，指间傀儡丝连着陈明渊的尸身。
“好徒儿，还认得为师么？“敖广的脸突然扭曲成玄天剑宗宗主模样。南宫羽的惊鸿剑脱手坠地，龙鳞瞬间爬满脖颈：“不可能...师尊明明...“
陈慧蓉的宫灯撞向裂缝，七十二盏灯火映出敖广真身。南宫羽在幻象破碎的瞬间呕出黑血，惊鸿剑竟自行飞回手中，剑锋流转着从未有过的赤芒。
登至第九十九阶时，暮色已染红云海。天机阁主的身影笼在星辉中，手中把玩的正是陈慧蓉缺失的那半块凤凰玉佩。他脚下的命盘刻着三百六十道因果线，每根都系着个慕容氏亡魂。
“比老夫预计的早了半炷香。“阁主抬手点亮命盘，南宫羽的惊鸿剑突然指向陈慧蓉心口，“现在选吧，用凤凰蛊换龙血咒解药，还是...“
陈慧蓉的羽翼突然暴涨，焚尽所有因果线。在阁主惊愕的注视下，她捏碎那半块玉佩，七十二盏宫灯化作火凤冲天而起：“我选掀了你这棋盘。“
南宫羽的剑锋在此时调转，惊鸿剑贯穿阁主虚影。命盘崩裂的刹那，陈慧蓉看见三百年前的真相——天机阁主竟是慕容雪亲手种下的傀儡，而那缺失的半块玉佩，此刻正在南宫羽怀中发烫。
星辉散尽时，他们站在真正的天机阁前。匾额上插着柄生锈的青铜剑，剑穗上系着的，是慕容瑛失踪多年的左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