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书墨开心极了。
他喜欢杀人的活儿,尤其喜欢堆砌京观。
为此他还特意的研究过。
研究怎么最牢实,研究怎么让臭味更小。
其实他更想用水泥的,然后被颜白莫名其妙的打了一顿。
筑京观是一个技术的活。
可惜实践的机会实在太少了。
好不容易抢了这么大的一个活。
孙书墨激动的有些睡不着。
画图纸,看山势,要垒的好,还不能塌,更不能污染水源。
在埋人方面孙书墨有经验。
他在辽东埋了不少靺鞨人和高句丽人。
他自认为他是行家。
在这一条路上算是走到头了,他写的心得藏在了兵部档案馆里。
署名孙某人
如今堆砌京观,孙书墨决定也要做的美美的。
因为太子说了,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祀就是祭祀。
京观不做好,死去的兄弟不开心。
有人说杀人是罪孽,会让自己余生困苦,自己下辈子当不了人。
孙书墨害怕过,找了玄奘算了一下。
玄奘说自己是个祸害。
如今日子蒸蒸日上,这一次打这么狠,要真有罪孽怕是早死了。
所以,孙书墨觉得自己一点都不怕。
如今的军中人都管李厥叫太子殿下。
虽然现在李厥还不是太子。
但军中的所有人都已经自觉的换了称呼。
都偷偷的称李厥为太子。
哪个要是没眼色的喊中山王。
出去绝对挨顿打。
尸体扒光了之后就不好分。
被扒光的大食人和突厥人其实长的都差不多。
打扫战场是回鹘等部族做的。
杀人也是他们做的。
他们需要投名状,需要以这种法子来证明他们的心。
所以,这种他们必须做。
不做,颜白不介意把他们也做成京观。
颜白要的就是他们必须人人手上带着血。
生或者死必须得选一个。
颜白最讨厌的就是两面三刀。
在颜京观的巨大压力面前,一个不注意,他们很快就把活干完了。
把战场打扫的格外干净。
埋在沙粒里的铁片都翻出来了。
陆拾玖、康石,管齐等人也接了一个好活。
他们要铸鼎立在京观之上。
要用大气运,把大食人死死地镇在这片土地上。
信使出发在大胜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出发了。
他们背着哈里发的权杖。
拿着阿史那贺鲁的金印就朝着长安冲去。
八百里加急。
“西域大捷,我军阵斩十万,扩土千里!”
信使跑一路喊一路。
到沙州,过肃州,一路冲向了凉州。
信使所过之处,到处都是欢呼声声。
关闭了快两年的沙洲,肃州关隘再次打开。
在信使走后,清脆的驼铃声又响了起来。
连成串的商队朝着龟兹出发。
雄浑的歌唱声在古道上再次响起。
老天爷啊,杀了十万人,这得多少的战获。
就算去捡一点边角料。
不说拉到长安,拉到洛阳那也是大赚。
信使很快就到了兰州。
王玄策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就忍不住兴奋的吼了出来。
一个人直接冲上了城墙上,热泪盈眶的望着西边。
“孩儿你看,大唐的帝王会从西边走出来!”
“父亲,帝王不是在长安么?”
王玄策笑道:“未来的帝王此刻在西域。”
“父亲,咱们可以回长安了么?”
“快了!”
“那我能去打猎了么?”
王玄策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去吧!”
日怕夜怕的日子总算到头了。
陛下那边也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
西域大局已定,定辽东只是早晚的事情。
太上皇平定反王拉起了自己的班底。
太子,用鏖战西域也拉起来自己的班底。
更大的盛世要来了。
过了兰州,信使就不那么累了。
每隔八十里就有一处的驿站让信使的速度更快。
前面报信的信使还未下马。
负责接力的信使已经骑着马冲了出去。
大军从长安到龟兹最快的速度需要三个月。
可八百里加急最慢也不能超过三十日。
二十多日的功夫,信使已经冲到了长安城外。
信使洗了把脸,趴在河沟里喝了些水润了润嗓子。
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朝着长安冲去。
九个人十八匹马硬是跑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来。
听着马蹄声,城守已经眯着眼拔出了横刀,露出了平生最凶狠的模样。
城墙上的八牛弩也挂上了胳膊粗细的箭矢。
只要不下马,就能让不下马的人成一滩烂肉。
“他娘的,不要命了,看到了长安不下马?”
“西域大捷,我军阵斩十万,扩土千里!”
凶巴巴的城守闻声顿时笑开了花。
望着冲来的信使,望着他们背后背着的红翎。
他慌忙去把城门完全打开。
“信使,这边冲,这边冲……”
“都让让,都让让,别被踩死了。
踩死了等于白死,快快,大家抱好孩子。
等信使走了你们再进城……”
信使疾驰而过,掀起一路烟尘。
信使跑在朱雀大街的中央,直直的朝着朱雀门冲去。
信使把脑袋扬的高高的,嘴角微微上扬。
他们希望朱雀大街更长一些就更好了。
踏马朱雀街,直冲朱雀门。
继而进宫连过九道宫门不下马。
报信之后还能领赏。
祖坟得冒多大烟才能接到这么一个活儿。
九人对视一眼,随后拼尽全力的放声怒吼:
“捷报,捷报,西域大捷,我军阵斩十万,扩土千里!”
“啊!”
随着信使的怒吼声。
爱热闹的长安人猛地一下就把耳朵支棱了起来。
水渠边的钓鱼佬把鱼竿一扔,拔腿就跑。
四月这个好节气,能在水渠边钓鱼的都是家里不愁吃不愁穿的。
这帮子人最大的兴趣爱好除了钓鱼就是凑热闹。
比如说李晦。
鱼竿一扔,李晦骑着马就往家里冲。
阿耶老了,身子骨也不好了。
那些年虽然时时打骂大兄。
但李晦知道,阿耶心里最挂念的其实还是大兄。
如今,人老了,害怕有一天突然就闭眼了。
每日都会问李晦。
“慧炬啊,崇义什么时候回来啊!”
“慧炬啊,你给阿耶说实话,你大兄是不是没了,你说实话,阿耶遭的住.....”
河间郡王府邸的大门突然被打开,李晦直接冲到了后宅。
“阿耶,西域定,大兄熬出来了!”
河间郡王突然红了眼眶,冲到祖祠里,望着列祖列祖喃喃道:
“熬出来,熬出来了,我苦命的儿终于熬出来了!”
“列祖列宗看到么,我儿熬出来了,没给祖宗丢脸!”
九匹战马一头扎进宫城。
李承乾正陪着十一在东宫种花生。
猛然见宫门大开,他知道军报来了。
他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手里的花生种往筐子里一扔,李承乾就开始往东宫外跑。
望着疾驰而来的战马,望着那若隐若现的红翎。
李承乾忍不住喃喃道:
“是龟兹么,是龟兹么?”
战马高高跃起,下马的信使一边跑一边捧着木匣子突然放声大哭了起来。
他们这一嚎,直接让李承乾身后的皇苏妃昏了过去。
“我的儿啊~~~”
“臣为陛下贺,为大唐贺!”
“陛下啊,西域大捷,西域大捷啊……”
小曹开心的冲了过去,从信使手里接过木匣子。
打开后,一柄权杖,一枚金玺,还有一堆信件……
李承乾颤抖的打开信封:
“父皇,孩儿成了,西突厥俯首。
大食来犯将领哈里发皆被我朝男儿斩与马下。
父皇勿念,孩儿五月踏归程!”
李承乾慌忙又打开下一封信件。
这一封是颜白写的,李承乾认得颜白的丑字。
看着颜白的字,李承乾开心的笑了。
“陛下,臣小胜一把!”
在这两封信下才是安西都护裴行俭写的军报。
那才是群臣能看的军报。
无儿女私情,全是一板一眼的奏章。
颜白写的不能给人看,御史看到了会疯。
“来人拟旨!”
“臣在!”
“西域战事已定,宣三省六部从六品以上官员来太极殿议事。
中山王准备五月归,年底会至长安,商议下立太子的大礼吧!”
“喏!”
长安成了欢庆的海洋。
这一次打西域,颜白可全都是从长安挑的人。
如今西域大胜,那自家的孩子岂不是要抱着军功荣归而来?
大家都很开心,可有的人却很不开心。
“衡山王,现在还没下定决心么?”
李象抬起了头:“你说!”
“你想当皇帝么?”
李象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道:
“怎么做?”
崔家人从怀里掏出一张宫纸,上面什么都没有,唯有八个字。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传国玉玺,你们......”
崔家人笑了笑,低声道:“写上旨意,这事儿就成了一半!”
“不成,父皇还在,皇祖父也在?”
晦暗的灯火下,崔家人扭头,淡淡道:
“如果你父皇不在了,又或是说不了话呢?”
李象闻言顿时浑身发抖。
“那时候,山东,关陇,都会在后面托举你,你就是正统!”
“不~~~”
李象怒吼着夺门而出。
可崔家人却笑了,他知道,李象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