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迈出老宅的门槛，二驴子就“哎呦”一声。
“咋了，踩狗屎了？”老太太头都没回。
“不是，姑奶，这门槛……硌脚。”二驴子揉着脚脖子，一脸晦气。
老太太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那乌漆嘛黑的门槛，冷哼一声：“那是挡煞的，你当是过家家呢？”
二驴子撇撇嘴，没敢吭声，心想：【这老太太，事儿真多。】
一路上，老太太走得慢，二驴子心里急，却又不敢催。他盘算着，这老宅子虽然破，可地段好，拆迁了能赔不少钱。
“姑奶，您这腿脚，还利索不？”二驴子没话找话。
“死不了。”老太太惜字如金。
“嘿嘿，您看您说的，”二驴子讪笑，“我是说，咱走慢点，别累着您。”
“少打歪主意，”老太太斜了他一眼，“我还没老到走不动路。”
二驴子碰了一鼻子灰，悻悻地闭了嘴。
到了村口，二驴子叫来一辆三轮车。
“姑奶，您坐稳了。”二驴子扶着老太太上了车。
老太太坐在车上，环顾着这个生活了一辈子的村子，心里五味杂陈。
“二驴子，你说，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活几年？”老太太突然开口。
“姑奶，您这说的啥话，”二驴子吓了一跳，“您肯定长命百岁！”
“长命百岁？呵，”老太太自嘲地笑了笑，“我这辈子，都跟这老宅子绑在一起了，现在要走了，还真有点舍不得。”
“姑奶，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二驴子劝道，“您跟我进城，享清福，比啥都强。”
“享清福？”老太太喃喃自语，“我怕是没那个命喽。”
三轮车颠簸着，把老太太的话语声，碾碎在风里。
到了城里，二驴子把老太太安置在自己家。
“姑奶，您看，这屋子，敞亮吧？”二驴子指着客厅里的沙发，电视，“您随便坐，随便看。”
老太太没说话，只是四处打量着。这屋子，对她来说，太陌生了，像个华丽的牢笼。
“姑奶，您饿了吧？我给您做饭去。”二驴子进了厨房。
老太太独自坐在沙发上，感觉浑身不自在。这沙发，软绵绵的，没有炕头坐着踏实。
二驴子在厨房里忙活，心里却在琢磨着，怎么把老太太的“仙家”给打发走。
“姑奶，吃饭了！”二驴子把饭菜端上桌。
老太太看着桌上的饭菜，皱了皱眉头：“咋没个咸菜疙瘩？”
“姑奶，城里人不吃那个，”二驴子笑着说，“您尝尝这个，红烧肉，可香了。”
老太太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嚼了几下，又吐了出来。
“太腻了，吃不惯。”
二驴子有些尴尬：“那……您想吃啥？我再去买。”
“不用了，”老太太摆摆手，“我没胃口。”
二驴子看着老太太那落寞的神情，心里有些烦躁。
“姑奶，您是不是想家了？”
“家？”老太太苦笑，“我哪还有家啊。”
“这儿就是您家，”二驴子指着房子说，“以后，我就是您的亲人。”
老太太看着二驴子，眼神复杂。
“二驴子，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惦记着那老宅子？”
“姑奶，您看您说的，”二驴子急忙辩解，“我真是想给您养老。”
“养老？”老太太冷笑，“我看你是想把我这把老骨头榨干吧？”
“姑奶，您咋能这么想我呢？”二驴子一脸委屈。
“我活了大半辈子，啥人没见过？”老太太盯着二驴子，“你那点小心思，瞒不过我。”
二驴子被老太太看得心里发毛，不敢再吭声。
“我告诉你，二驴子，”老太太一字一顿地说，“那老宅子，你别想动！那是我的命根子，也是仙家的道场！”
“姑奶，您咋还信这个？”二驴子忍不住说。
“你不信，不代表它不存在，”老太太的声音变得严厉，“你要是敢对仙家不敬，小心遭报应！”
二驴子打了个寒颤，他虽然不信鬼神，但老太太的话，还是让他有些害怕。
“姑奶，您放心，我肯定不会乱来。”二驴子保证。
“但愿如此，”老太太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二驴子看着老太太，心里七上八下。他不知道，这个老太太，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麻烦。
夜里，二驴子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总觉得，这屋子里，除了他和老太太，还有别的东西。
“谁？”二驴子猛地坐起来，冲着黑暗喊了一声。
没有回应。
二驴子定了定神，下床，走到老太太的房间门口。
他轻轻敲了敲门。
“姑奶，您睡了吗？”
没有回应。
二驴子推开门，走了进去。
老太太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姑奶？”二驴子又叫了一声。
老太太还是没有反应。
二驴子走到床边，伸手去探老太太的鼻息。
突然，老太太猛地睁开眼睛，死死地盯着二驴子。
“你……你想干啥？”老太太的声音，嘶哑而阴森。
二驴子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