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刀第三次从肌腱滑开时，我闻到了臭氧特有的金属腥气。
无影灯下，患者胸口的贯穿伤正在渗出幽蓝色荧光。这是今晚第三个被坍塌脚手架刺穿的工人，也是第三个伤口带放射性物质的伤员。护士长第三次更换被烧穿的橡胶手套，器械盘里的止血钳已经扭曲成莫比乌斯环的形状。
“准备强心针，双倍剂量。“我抹开防护面罩上的血雾，镊子夹住第七块玻璃碎片。患者突然睁开没有虹膜的眼睛，监护仪上原本衰竭的波形骤然变成完美的正弦曲线。
手术室开始震颤。不是地震，而是所有金属器械在共鸣。我右臂那道月牙形疤痕突然发烫，三年前那个暴雨夜的记忆汹涌而来——同样泛着蓝光的伤口，同样在手术台上暴起的伤员，同样诡异的金属共振。
“林医生！“巡回护士的尖叫被淹没在尖锐的蜂鸣中。患者胸腔猛地迸发强光，一块棱形结晶穿透肋骨悬浮半空。我的视网膜上残留着青铜巨门的幻影，门扉上流动的符咒正与我毕业论文里的量子拓扑模型完美重合。
医用防护服在结晶辐射下脆化成灰，我裸露的皮肤上泛起细密的金色纹路。当结晶即将刺入眉心时，记忆深处某串碱基对突然解旋，空气在千分之一秒内凝结成冰晶矩阵。
“啪！“
结晶嵌入冰棱的瞬间，警报声戛然而止。走廊传来防暴靴撞击地砖的闷响，我迅速扯下患者颈动脉旁的生物芯片，连同结晶一起塞进解剖学图谱。消毒液混合着血腥味在喉头翻涌，更衣镜里我的瞳孔正在分裂成复眼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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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5 AM急诊科休息室
离心机发出濒死的嗡鸣，玻璃管里的血液样本正在分层。正常红细胞应该沉降在第四刻度线，但这管暗红色液体里漂浮着钻石状的微晶体，在紫外灯下折射出银河系旋臂的光谱。
我摘下被汗液浸透的口罩，右手指纹在桌面上留下焦痕。自从三年前那次事故后，我的汗液PH值就降到了1.8，足以腐蚀大多数合金。
“第七类电磁波...“我把核磁共振胶片贴在观片灯上，那些被医生们视为伪影的噪点，分明构成某种古老经络图。当旋转到173度时，噪点突然流动起来，沿着任督二脉的轨迹奔涌。
解剖图谱突然无风自动，夹在扉页的生物芯片发出蜂鸣。全息投影在墙面上展开，浮现的却不是患者信息，而是一座环形山内的银色建筑群。水印显示拍摄于2033年5月17日——正是嫦娥九号登月的第三天。
芯片突然升温，钛合金外壳熔化成液态。那些金属液滴像活物般攀上我的手腕，在月牙疤痕处凝聚成手术刀纹身。镜中我的复眼闪过二进制代码，视网膜上自动标注出月球基地结构图中的十七处承重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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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47 AM地下停车场B2层
越野车引擎盖上布满弹孔，车载收音机还在循环播放市长讲话：“...特殊地质活动期间，请市民配合宵禁...“
副驾驶座上蜷缩着第七手术室的小周护士，她的锁骨下方正在生长出水晶鳞片。“他们在每个伤员体内植入东西，“她咳出带着荧光的血沫，“GDA根本不是救援队...“
车灯忽然全部熄灭。后视镜里，三个戴夜视镜的身影正在逼近，他们肩章上的双螺旋标志泛着冷光。为首者举起形似骨传导耳机的装置，我的太阳穴立即产生被钻孔的剧痛。
“灵能抑制器！“小周突然扑向方向盘，越野车撞开护栏冲上斜坡。后窗玻璃炸裂的瞬间，我看到追击者掏出某种生物武器——那分明是还在搏动的人类心脏，血管缠绕成发射导轨的模样。
车载导航突然发出机械女声：“正在重新规划路线，目的地：星穹医疗废弃处理站。“仪表盘渗出蓝色黏液，方向盘自动向右打死。在意识消失前，我瞥见油表指针疯狂旋转，最终停在“∞“符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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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33 AM未知空间
腐烂的医用纱布在虚空漂浮，组成克莱因瓶的拓扑结构。我踩在某个巨大生物的嵴柱上行走，每一节椎骨都镶嵌着CT机组件。远处传来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却同步着宇宙微波背景辐射的波动频率。
青铜巨门再度浮现，这次我看清了门环上的刻字——“大医精诚“。当手指触及门扉的刹那，无数记忆脉冲涌入脑海：上古医修用陨铁手术刀剜去地球癌变的板块，在玛雅人颅骨内刻写防疫符咒，把黑死病病毒封印在哈雷彗星的冰核里...
“林深！“小周的声音从现实维度传来。我勐地睁眼，发现自己躺在废弃解剖台上。她的右眼已经晶化，手里握着半截还在收缩的括约肌：“他们追来了，但这里...这里全是宝物！“
顺着她颤抖的手指望去，生锈的器械柜里堆满灵能器官：缠绕着电容丝的心脏、刻录着丹方的肺泡、用石墨烯包裹的丹田。最深处的手术托盘上，静静躺着一把青铜手术刀，刀柄纹路与我新生的纹身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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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剖室大门被电磁脉冲轰开的瞬间，我握住了那把青铜刀。刀刃上映出的不再是人类面孔，而是某个身穿白大褂的古装男子，他身后悬浮着九颗环绕电子云的金丹。
“欢迎继承星穹道统，“他的唇语穿越时空，“现在，给这个生病的世界开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