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内。
“安洁莉娜,还有多远?”
在树丛里走了许久,还没走出去,凯瑟琳有些着急。
“快了。”安洁莉娜自信地说。
“你真的没走错路吗?”凯瑟琳追问。
苏菲亚说:“兽人的方向感比我们强很多,就相信她吧。”
“可是,我们来这里才花了几分钟,现在走了快十分钟了。安洁莉娜?”
“额......”
被这样一问,安洁莉娜顿时有些心虚。
“你是凭什么判断方向的?”
“凭感觉?”
“你。”
听到这三个字加上疑问的语气,凯瑟琳对安洁莉娜的信任瞬间破灭。
她一直背着蕾梅黛丝。
虽说蕾梅黛丝不是很重,但蕾梅黛丝不完全重又不太可能。
走了十几分钟,作为巫师的凯瑟琳已经感到腰酸背痛,双腿无力了。
没办法啊,魔法系的职业是这样的,体力值一坨,动一动就没有了。这个混蛋狼娘,可恶!
“你别带路了,我来。”
话是这么说,可是在这种环境下,使用寻路魔法很可能被食人树发现。
凯瑟琳捏着一把冷汗,在脑中构建。
正好,她们走到第二个拐点,是同样是120度的拐角。
那小孩停在原地,缓慢地转身,接着向前走。
周围的触手突然抬起头,就像警戒的响尾蛇,粟粟地抖着身体。
这一路上,这种情况也发生过不少次了,凯瑟琳推测这是触手感觉不对,但仔细探测时又找不到异常,就有了这种吓人的动作。
只是这次,它们抬头的时间比以往更久,而且,触手间全都集中到一个方向。
到哪儿呢?
不是这突然闯入的五人,而是她们的身后。
“凯瑟琳,有危险。”
蕾梅黛丝在凯瑟琳耳边低语。
站在最前方的安洁莉娜猛地回头,鼻翼扩大,瞳孔收缩,捕捉不多的光线。披着霜色毛发的耳朵转动,细微颤抖着。
苏菲亚越过凯瑟琳,举起重锤,挡在最前方。米莉半张着嘴,扭头盯着后方,微颤的瞳孔中满是震惊。
这是怎么了?
唯有凯瑟琳,她什么也没感觉到,只能看向身后,将魔法光源移远。
“凯瑟琳,让我下来。”
蕾梅黛丝用力按住凯瑟琳的肩膀,先仰起身,五指从背上滑下,落了下去。
凯瑟琳将她扶稳,同时,视线的余光处出现绿色的波纹。
扭头看去,只见一罩绿色的光亮从黑暗中滑出。
两对犄角插出来,接着是一个鹿头,双蹄踏出,打在黄土路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噔,噔,噔——缓慢而有节奏,优雅而又压人神经。
它,披一身蓝白相间的皮毛,皮毛上似乎附了一层零碎的雪,颗粒分明。
鹿角长而分叉,顶在头上似一尊巨大的王冠。瞳孔乌黑,凝视着前方的五人,森林的闯入者。
它发出一声低吼,周围的触手纷纷缩回食人树体内。
它抬高前蹄往地上一踩,一圈水波从中心散开,扩散到周围。
食人树丛的景象被驱散,天幕之上,倒挂着蓝绿相间的柔光,地面变成一大滩浅浅的深绿色水池,印着模糊的倒影。
它的身体变得巨大,弯下腿,伏头对着被这番变化震惊的小队。
“闯入者,你们过于越界了。”
巨鹿的嘴紧闭着,声音是从环境中传来的,柔和而庄严,充满神圣的母性。
凯瑟琳眼眶睁大,瞳孔收缩,抬头仰望着,脑中迅速翻过自己所知的所有资料,却也找不出任何有关这只鹿的信息。
安洁莉娜一个箭步冲到队伍最前面,压低重心,握剑蓄势,瞪着面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巨大动物。
“冷静一点。”
苏菲亚放下重锤,按住安洁莉娜的肩膀。
她低头向巨鹿行礼,说。
“惭愧,我们会立刻退出森林,请原谅。”
“你们不能走。”
巨鹿抬起脖子,昂头面向天空。
乌黑的瞳孔中,流出灰白色的泪水。
不对,那不是泪水,而是一张长长的卷纸,滚落到地上,将一段黑色的文字展现在闯入者面前。
“你们带走了我62个孩子,为了平衡,你们要留下。”
“留下?”短暂的大脑断片后,凯瑟琳回过神来。
“留下做什么?”
“我已经写好了契约,你们4个必须付出代价,成为森林的一部分。看看吧。”
安洁莉娜对巨鹿的话不屑一顾,苏菲亚则扭过头,看向凯瑟琳,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有担心,有恐惧,或许还有一丝庆幸。
凯瑟琳走上前,捡起地上的长长的卷轴,白色的纸面上,密密麻麻的填着黑字,始终在重复一句话。
“4棵食人树,抵得上62个森林狼的灵魂。”
凯瑟琳的脸上流出冷汗,这句话的意思,难道是要把她们四个变成食人树吗?这可能吗?
人的质量才多少?树的质量又有多少?根本不对等啊。
米莉跪到水面上,紧握胸前的十字架,开始祈祷。身为赐福神教的信徒,她现在只能这么做。
蕾梅黛丝用魔法重新制作的一个傀儡,时间紧迫,全身的细节很不到位,连衣服都没有。
凯瑟琳抬起头,仰望着面前的巨鹿,紧捏手中的长卷契约。
话说回来,这好像已经是今天的第三份契约了,一份席林的,一份乌鸦商人的,一份巨鹿的,给出的代价是越来越大。
她很快做出决断,无论变为食人树这个条件真不真实,总之,这只巨鹿想要她们的性命。
既如此,它就是怪物,一只大怪,是需要被讨伐的存在。
凯瑟琳几乎看过所有的怪物图鉴,人类现有的资料上没有任何关于这只怪物的记载。
有极小概率是最近新生的,而更大的可能,是所有碰到它的人,都没能回来。
凯瑟琳斜目,观察周围的环境,很亮,很唯美,颇有种王城教堂的神圣气息,衬托得这巨鹿更加美丽。
它到底是什么东西呢?大概没可能知道了。
“你们接受吗?”
巨鹿发问。
“当然不。”
安洁莉娜率先做出回答,她没看过契约,只是凭本能行事。
本能告诉她,这支美丽的巨鹿是需要杀死的存在。
“没错。”
凯瑟琳这次没有和安洁莉娜有分歧,手中凝聚魔法,迅速进入战斗状态。
米莉站起,将十字架项链从脖子上取下。十字架发出神圣的光,赐福粹体发动,全队获得加成。苏菲亚不在其列。
“我很伤心。”
巨鹿眼里掉下的卷轴化成水液,聚在空中,变成一个个大小不一的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