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名官员一夕之间被抄家,大理寺摆满了各个官员的家产,卫廉的家当摆在其中,简直可以用一贫如洗来形容,仅仅贪污了一千两白银。
太子着大理寺按律惩处。
丞相死刑,三日后处斩。十五名官员死刑,秋后处斩。五名官员流放,四名官员革职,只有卫廉一日降职留用。
大理寺的监牢里,圣旨宣读完毕,几家欢喜,几家忧愁。卫廉高兴的简直要晕过去了,左右看看一同被关的同僚,还有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丞相,默默的止住了脸上的笑意。
等到狱卒将他放出来,离开监牢,他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哭了出来,老泪纵横的往家中跑去。
卫廉出来后,赫连役去了监牢。
“丞相日日在牢中打坐念佛,想过因何落到这步田地吗”赫连役走到丞相牢门外,负手看向坐在地上,闭着眼睛打坐的丞相。
丞相猛然睁开眼睛,再维持不下泰然自若的神态,急促道:“是你要害老夫”
赫连役答非所问,“丞相整日里诵经拜佛,拜着拜着,是不是把自己当菩萨了。以为天下百姓,芸芸众生都如蝼蚁一般,任你发落”
“你什么意思”
“纵然她在丞相眼中只是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弱女子,但你不该动她。”赫连役冷冷的看向丞相,“当你派人抓走她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今日的结局。”
丞相在脑中搜罗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饶水萦,不可置信道:“你想要什么老夫不能给你,就为了一个女人,你这样费尽心思害我”
“看来你还是不懂。”赫连役冷漠的转身,淡淡道:“下辈子,丞相记得看清每一个比你弱小的人,因为他们随时都有可能要了你的命。”
留下最后一句话,赫连役拂袖而去。
大理寺此刻乱糟糟的,二十多名获罪官员的赃物从大厅开始,一路摆满了整个院落。大理寺众人都在整理、记录、搬弄他们的财产。这些查抄来的财产,无论是贪污的银两还是家产全部充公。
太子传来口谕,将卫廉的家产全部送回去。立时为乱哄哄的大理寺又添了一层乱。
衙役们纷纷向马车上搬箱子。两个衙役一时慌乱,箱子歪斜,一册论语从箱子中掉了出来。刚好掉在路过的赫连役脚下。
那册论语微微泛黄,应该伴随了他多年。赫连役捡起来扔回箱中。忽而一阵风飘过,书页翻开,赫连役骤然顿住了手。
书中批注的字迹,很似水萦日志簿中的字迹。
他指着箱子问:“这是谁的家产”
两名衙役齐声回答:“卫廉卫大人的。”
竟然真的是他。赫连役握住那册论语,问两名抬箱子的衙役,“这本论语,我能否拿走看看”
“这是赃物,得”
其中一名长相稚嫩的衙役话未说完,被另一名年长的衙役踢了一脚,笑道:“侯爷请便。”
“多谢。”赫连役将书放入怀中,大步离去。
身后隐隐冒出年长衙役教训小衙役的话:“一册书而已,你敢得罪侯爷这么多赃物谁还不没点,我看见你还藏了一锭银子。”
可这是要还回去的。小衙役觉得有些委屈,可到底没还嘴。
永乐侯府,水萦的房间,传出了女子急切欣喜的声音,“这是哪来的”
赫连役道:“大理寺中,卫廉的家产。”
水萦翻看书的动作骤然顿住了,眼神闪烁,“也许他也和阿爹是好友。当年考中进士的人中,我阿爹也许认识很多人,也许就是他派人来找阿爹的。”
赫连役默默的将书翻到了尾页,上面是她父亲的笔迹,清晰的写着:赠楚风贤弟,兄卫廉。
再无任何借口,再无任何怀疑,水萦盯着那熟悉的字迹,看了许久,啪的一声合起,向外走去。
“改日再去吧。”赫连役挡住了水萦的去路。
“他杀我父母的时候,想过改日吗”水萦怒吼一声,推开赫连役走了出去。赫连役默默跟了出去。
寒风刺骨,卫府却是暖融融一派喜气。封条撕开,除了那一千两白银,从府中搬出去的东西,统统摆放在院中。
大厅中空荡荡的,出了事,楚曦不想下人们受牵连,全部遣散了,如今还没有回来。被查抄的家产,还没有时间摆回原位。厅中只有冷硬的桌椅,但却掩不住一家人脸上的笑意。
楚曦买回来的丰盛菜肴,摆满了一桌子。周氏殷勤的为卫廉斟酒,“妾身就知道,老爷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的。”
小家伙卫楚峰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搂着鸡腿,开心的啃着。
卫廉端起酒杯,站了起来,“楚儿,这一杯爹爹敬你。”
“爹爹,这怎么使得,该女儿敬您才是。”楚曦不明所以的站了起来,双手急忙托住了父亲递来的酒杯。
卫廉一脸慈爱的看着女儿,示意她喝酒,自己同样举杯畅快一饮。楚曦喝完酒,发现父亲的眼神一直在自己身上来来回回的打转,一脸的笑意,看的楚曦都紧张了。
“爹爹,怎么了”
“好,好,真是祖宗显灵,给了我这么好的一个女儿。”卫廉兴奋的走到楚曦身边,从额发、耳廓,一路抚摸至楚曦的双手,四手交叠紧紧的握在一起。
楚曦被父亲夸的不好意思了,默默低了头。周氏在一旁甚是妒忌,哀怨的喊了一声“老爷。”
这个时候,卫廉根本没有心思理会她,一连又说了几个好字,“当初,你被世子退婚,爹爹一连伤心了好几日,如今想来才明白,你是有更大的福报。”
楚曦被父亲说愣了,她还以为父亲夸奖自己是因为出事后自己将二娘和弟弟安置好这件事。可现在看,显然不是,她不解的看向父亲。
“我的女儿,太子殿下喜欢。太子殿下喜欢,我的女儿。”卫廉高兴的简直合不拢嘴:“怪不得你出生那日,霞光满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