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镇的夜幕坠着三颗血色星辰,林峰攥着刻刀的手突然顿住,木屑簌簌落在泛黄的《山河志》上。这是他穿越到这个世界的第九十三天,窗棂外忽而传来瓦片碎裂的脆响,混着某种野兽喉间滚动的低吼。
“阿峰!“母亲柳寒烟的声音裹着寒气破门而入,素白罗裙上沾着几滴墨色血迹。她指尖在虚空划出玄奥轨迹,青芒凝成的符咒瞬间封住门窗,“拿着这个,去地窖。“
青铜匣子砸进怀里时,林峰闻到浓重的铁锈味。匣面蟠螭纹路间嵌着的玉珠正在龟裂,透出暗红流光。这是他三个月来第一次看清母亲的眼瞳——左眼化作鎏金色,右眼却泛起妖异的紫。
“娘?“林峰喉咙发紧。记忆里那个只会坐在槐树下绣花的妇人,此刻周身翻涌的气流掀得发丝狂舞,袖中飞出的十二道符箓在半空结成剑阵。
地面突然剧烈震颤,屋梁簌簌落下尘灰。五丈高的黑影撞碎东墙,腥风裹着瓦砾扑面而来。林峰踉跄后退,借着符咒青光看清那是头生三角的巨狼,幽蓝皮毛上浮动着星河般的纹路。
“九幽冥狼...“柳寒烟咬破指尖,血珠悬空凝成三尺青锋,“居然豢养这等凶物。“
剑锋与狼爪相撞的瞬间,气浪掀翻了整张梨木桌。林峰抱着青铜匣滚到墙角,碎瓷片在脸颊划出血痕。他眼睁睁看着母亲被狼尾扫中腰腹,素白衣衫绽开血花。
“走!“柳寒烟喷出的血雾在空中凝成血色八卦,地面陡然裂开漆黑甬道。冥狼利齿咬住她左肩时,林峰听见骨骼碎裂的脆响。
混沌珠就是在这时苏醒的。
匣中玉珠彻底崩裂,碎片割破林峰掌心。鲜血浸染的瞬间,他看见星河倒转——无数金色符文从伤口涌出,在周身结成光茧。母亲染血的手指穿透光幕,在他掌心刻下四个灼痛的字迹。
“莫信天道。“
冥狼的咆哮突然变得惊恐,林峰透过血色光幕看见永生难忘的画面:母亲破碎的身躯化作漫天光羽,每一片羽毛都刻着晦涩道纹。光羽触及之处,冥狼堪比精钢的皮毛竟如春雪消融。
“原来您真是仙人...“林峰颤抖着接住最后一片光羽,那上面残留的温度烫得他眼眶发红。掌心血字突然迸发紫芒,破碎的混沌珠碎片逆流而上,在他丹田处凝成残缺的珠体。
大地开始塌陷,青石镇中央的古井喷出赤红岩浆。林峰在热浪中瞥见井底浮起的青铜祭坛,斑驳的锁链缠绕着半截石碑。碑文上“混沌现,娲皇泣“六个古篆被血光映得妖异非常。
逃亡的镇民在街角化作冰雕,眉心插着幽蓝狼毛。林峰抱着青铜匣跃过尸体时,混沌珠突然剧烈震颤。丹田涌出的热流直冲双目,他竟看见屋檐上立着三道黑影——为首者紫袍上的纹路,与母亲临终前破碎的玉佩如出一辙。
“找到你了。“沙哑的嗓音似笑非笑,紫袍人抬手掷出九枚铜钱。钱币在空中化作赤链,锁链碰撞声带着摄魂魔音。
林峰本能地翻滚躲避,左肩仍被洞穿。剧痛反而让混沌珠运转更快,他看见铜钱飞行的轨迹突然变得缓慢,就像游戏里开启子弹时间。第二枚铜钱贴着脸颊掠过时,他鬼使神差地并指斩向虚空。
金铁交鸣声炸响,铜钱竟被无形剑气劈成两半。紫袍人惊疑的“咦“声未落,镇外忽然传来清越剑鸣。
“九幽殿的鬣狗也敢踏足东域?“
月华撕裂乌云,青衣剑修踏着龙形剑气破空而至。紫袍人袖中飞出百张符纸,却在触及剑气的瞬间燃成灰烬。林峰趁机滚进坍塌的茶楼废墟,混沌珠在丹田疯狂旋转,带着他遁入地脉。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紫袍人腰间晃动的双鱼玉佩——阴阳鱼眼处,赫然嵌着与母亲遗物相同的紫晶。
地脉穿梭的眩晕感退去时,林峰跪在焦土上干呕。怀中的青铜匣已化作齑粉,丹田处的混沌珠残片却凝实了几分。东方泛起鱼肚白,他对着溪水倒影怔住——眉心多了道血色竖痕,眼底流转着碎金光芒。
溪畔古树上钉着半张染血的信笺,字迹与母亲留给他的《山河志》批注同出一源:“青州有山,其名青云...“
林峰扯下信笺时,树皮簌簌剥落,露出藏在年轮中的剑形印记。混沌珠突然发热,他福至心灵地咬破手指,将血珠抹在印记上。青光冲天而起时,他听见身后传来马蹄声。
“小友好精妙的藏剑术。“白须老者骑着青牛转出山坳,腰间玉牌刻着云雾缭绕的山峰,“青云宗近日开山收徒,可愿随老夫...“
话音戛然而止。老者盯着林峰眉心竖痕,袖中罗盘炸成碎片。林峰在老者骤变的脸色中意识到什么,转身欲逃却被定身咒缚住。
“混沌道体...“老者浑浊的眼中迸出精光,枯掌如鹰爪扣向天灵,“怪不得九幽殿...“
铮!
本该僵硬的右手突然抬起,混沌珠在经脉中炸开热流。林峰看着自己并指如剑,竟在老者掌心刺出血洞。束缚骤松的瞬间,他借着反震之力跌入突然出现的空间裂隙。
最后听见的,是老者气急败坏的吼声:“启动护山大阵!混沌珠现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