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泽上空积云如墨,七道赤雷贯穿天地。王拾光立于断魂崖巅,手背古树虚影参天蔽日。药王谷飞舟在雷暴中摇摇欲坠,甲板上的青铜丹炉正渗出黑血,炉身浮雕的饕餮竟在缓缓转头。
“姜氏余孽!“药王谷长老目眦欲裂,祭出本命法器神农鼎,“当年就该把你们这一脉...“
鼎中窜出的青火突然倒卷,将长老须发烧成焦炭。南宫铁锤的机械臂破云而至,掌心机关匣弹出三千六百枚透骨钉:“老匹夫,真当炼器盟不识得噬魂蛊?“钉雨笼罩飞舟的刹那,鼎中传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炉内哪是什么丹药,分明是具缠满符咒的紫河车!
王拾光胃中翻涌,血脉中的感应愈发强烈。古树根须穿透岩层,在雷泽深处触到九具青铜棺椁。棺面刻着的姜氏族徽,与他手背印记同源同宗。
“白慌(别慌),“汤圆的声音在识海响起,“看东南巽位!“
云层忽被剑气撕开,十二柄青铜古剑结成剑阵。为首老者鹤发童颜,腰间玉牌刻着「姜」字古篆:“拾光吾孙,还不速归宗祠!“
王拾光尚未应答,崖底突然炸开百丈巨浪。吞金兽叼着青铜残片跃出水面,鳞片已尽数化作血红,额间睁开第三只竖瞳——正是梼杌精魄寄生的征兆!
“孽畜!“姜氏老者并指成剑,古剑直取吞金兽眉心。王拾光本能地掐动法诀,古树根须暴涨成网,竟将剑阵阻在半空。老者愕然:“你竟为凶兽忤逆血亲?“
“血亲?“王拾光扯开衣襟,心口浮现血色咒印,“当年将襁褓中的我弃于乱葬岗时,可想过血脉相连?“咒印随话语明灭,正是姜氏独有的「锁心印」——此印在身,终生不得离施术者百里。
姜氏众人脸色骤变。老者袖中滑落枚玉简,其上以血书记载:
「甲子年七月初七,取嫡脉童男为皿,饲于雷泽,可镇梼杌百年。」
汤圆突然暴起,爪尖撕开虚空:“好个名门正派!拿亲孙子当阵眼,恁姜家比合欢宗还下作!“
雷泽深处传来闷吼,水面浮起无数白骨。吞金兽仰天长啸,竖瞳射出血光,青铜棺椁应声炸裂。九具身披甲骨的古尸踏浪而出,正是当年与姜离同葬的护法长老!
“乾坤倒转...“姜氏老者声音发颤,“梼杌在借尸还魂!“
古尸齐齐抬手,雷泽之水逆流成瀑。王拾光只觉浑身血液沸腾,手背古树竟生出漆黑枝杈——梼杌精魄通过血脉共鸣,正在侵蚀他的神识!
“屏息!“南宫铁锤甩出玄铁链缠住他腰身,“这是尸解仙的摄魂雾!“
浓雾中,王拾光看到可怖幻象:三百年前,姜氏长老将婴儿放入青铜棺,以九幽寒铁钉贯穿四肢;百年前,药王谷在棺椁上刻画噬魂阵,借姜氏血脉豢养蛊虫;三十年前,炼器盟在雷泽布下引雷桩,将梼杌怨气导入地脉...
“原来如此...“他咳出黑血,“荧光黄瓜异变,食人花狂躁,皆因地脉浸透怨气!“
汤圆突然咬破前爪,以地灵精血在虚空画符:“憨货!还记得《地煞培灵术》的焚邪篇吗?“
王拾光福至心灵,古树根须探入雷泽。浊气顺着根脉涌入体内,在手背凝结成墨玉般的果实。姜氏老者见状骇然:“你竟敢吞食凶煞之气!“
“这不正是你们想要的?“王拾光摘果掷地,“以毒攻毒,以煞镇煞!“
果实炸开黑雾,所过之处古尸尽成飞灰。吞金兽哀嚎着坠入雷泽,额间竖瞳流出血泪。王拾光正欲追击,忽觉心口剧痛——锁心咒印化作铁索,将他拽向姜氏剑阵。
“拾光!“南宫铁锤的机械臂突然解体,三百枚齿轮组成浑天仪,“接住这个!“
浑天仪嵌入古树虚影的刹那,二十八宿方位骤变。王拾光看到惊心动魄的真相:自己并非姜氏嫡脉,而是药王谷用蛊虫培育的“人皿“!当年姜氏弃婴早夭,药王谷为掌控天机盘,以尸傀术造出个赝品...
“恁这帮龟孙!“汤圆彻底暴走,身形暴涨成三丈地灵真身,“真当俺这万年道行是摆设?“
巨爪拍向姜氏剑阵的瞬间,雷泽彻底沸腾。梼杌精魄凝成实体,虎身人面的凶兽仰天咆哮:“姜离!困吾千年,今以汝血脉为祭!“
王拾光在混沌中抓住一线清明,古树根须刺入自己心口。锁心咒印被连根拔起,化作金针钉入梼杌眉心:“姜氏负你,与我何干?今日便用这身腌臜血,换天地清明!“
金针炸裂成星雨,雷泽上空现出银河倒影。神农虚影再度降临,指尖点在王拾光额间:“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