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苗 第92章 薛向定均输

作者:闲散匠人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03-16 14:2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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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一项项新法的出台,令王安石眉头紧锁的是领军人才的缺乏。新法的涉及面越来越广,新的问题不断暴露,问题需要处理,矛盾需要化解,这一切都建立在有顶梁柱般的人才支撑上。而王安石识别人才却是短板,他不喝酒、不参加宴请,也几乎没什么朋友,更难打听到什么小道消息,如果不是遇到放到布口袋就往下漏的那种奇才,很难进入他的视野。

随着“均输法”的成功,帝国开始用盈利的资金投入到“农田水利法”的建设和“青苗法”的籴本,水利灌溉解决了,农民的粮食获得好收成,就可以还上青苗利息,新法就顺利的运行起来了。神宗皇帝对“均输法”的领导者薛向赞不绝口。

一天,神宗皇帝对王安石说:“在条例司里,薛向称得上是极具战略眼光的顶级人才。”

王安石也是非常欣赏薛向的,说道:“薛向干局绝人,尤善商财,计算无遗策,是难得的人才。”

神宗皇帝笑着说:“薛向心孤气傲,对你却敬重有加,大老远去看你还给你带了紫团山人参。”

王安石说:“师正一直担心我的哮喘病……”

神宗皇帝一看王安石紧张起来,赶忙说:“王公你放松,是薛向闲聊时告诉我的。可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薛向的?”

王安石缓缓的回忆说:“薛向为鄜州知州时,发生了洪涝灾害,大水浸漫了鄜州城,淹没了大量房屋,溺死了很多人。戍边的鄜州籍士兵要求归家探视,没得到批准,结果这些士兵就逃回了家。那些家人被淹死了的士兵聚集起来图谋做盗匪,当地百姓大为恐慌。薛向开导那些士兵说:‘冒犯法令以赴急难,是人之常情,而不让你们回家探望亲人,这是将领不懂得变通的错误。现在赦免你们擅自逃跑之罪,快回去掩埋被溺死的亲人吧。’那些想做盗匪的士兵都感动哭了,并感谢薛向赦免了他们。鄜州全境才安定下来。”

神宗皇帝说:“朕刚登基时,他曾上表要求对西夏采取积极的防御政策,朝廷许久没有这样的声音了。”

王安石说:“任命薛向为东南六路发运使,全权负责‘均输法’,肩负的责任巨大。薛向面临的第一个问题便是漕运的船只年久失修,多遭毁坏。撑船的篙工乘机盗取货物,并把船沉入水中以毁灭证据,对官府则说是船朽坏太厉害而被风浪打沉了。薛向即招募商船与官船分别载运,使他们互相监督。官船有定数,但多被人私自租赁出去。薛向将这些船只统统收回,并对这些官员进行调查。‘均输法’调配时,因地段有好坏之分,利益有轻重之别,薛向考虑到各方面的因素,制定了一套使大家都能获得同等利益的标准,并用部分漕运物资进行奖励。迅速扭转了东南六路的货品内外不以相知,盈虚不以相补的混乱局面。”

神宗皇帝听后大为赞赏:“‘均输法’的成功,薛向个人功不可没。”

“均输法”不仅是王安石改革的第一项新法,其成败影响重大,其效果影响其后的一系列改革措施。新法总是需要这样超一流人才的智慧才能施行好,说明新法在制度上不够稳健,这让王安石深深忧虑。“均输法”涉及区域有限,派薛向这样的能臣全权负责,其效果就好。“青苗法”涉及到帝国的每一个州县,而每一个知州、知县的才能良莠不齐,其执行效果也就千差万别。

“均输法”和“青苗法”越是成功,改革派们面临的阻力就越大。“均输法”是政府把垄断大商人的利益收为国有,并起到调节物价的作用。“青苗法”是把高利贷地主的利益收为国有,保障底层农民的利益。但这些垄断大商人、高利贷地主和帝国官僚的高层、皇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没有帝国这些势力的支持,他们是得不到这些商品的货源和信息的,以及黑恶势力的保护伞。反变法派中有不少是这类势力的代表,但也有一部分人,他们并非直接参与其中,而是认识到这是一股强大的势力不容撼动。如果变法派也不退让,势必会爆发激烈的冲突,地动山摇。

反变法派开始猛烈的攻击薛向。苏轼公然说:“均输之令出,则商贾不行,而民始忧矣。”苏轼自然明白平抑物价怎么会是民始忧呢?他说的商贾也并非一般商贾,而是垄断大商人,他们是不能继续搞垄断了,恰恰是帝国的皇族、高级官僚始忧矣。

范纯仁更是恶毒的攻击:“薛向奸诈,必更胜于陕西。”

司马光也说:“王安石命薛向行‘均输法’于江、淮,欲夺商贾之利。”

他们无一例外的用人民的名义攻击薛向,指责他剥夺垄断大商人以及他们背后势力的利益。其实他们从来都听不见百姓的声音,因为百姓的声音甚小,根本传不出那寻常巷陌、贫寒之家。百姓的语言也过于朴实,无法一鸣惊人,永远也传不进汴京城。总是那些声音大的、语言华美的哗众取宠,是他们动辄就“代表”人民。

反对派正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右正言李常言:“‘青苗法’的施行比韩琦说的还要糟糕,使得百姓以为钱好得,没想到还钱时的困难。甚至有些官员百般欺骗民众,让百姓虚认借贷百贯,而还二分利息。三代以下,就没有见过这样的恶法,赶紧废除才好。”

作为制置三司条例司检详文字的李常说出这样的话,让王安石十分寒心。

王安石愤怒的说:“是哪个州,哪个县出了这样的问题?”李常自然是哑口无言。

宰相曾公亮和陈升之赶紧辩解说:“言官可以风闻言事,何须证据?”

王安石说:“殊不知如查无实据,乃欺君之罪?”

神宗皇帝说:“‘青苗法’是中书下诏,今人言纷纷如此,因执政议论不一故也。”

陈升之说:“臣本不欲如此,今已书奏,更不敢言。”

这位陈相公在没当上宰相之前积极支持新法,代表枢密院高官主持制置三司条例司工作,当上了宰相后,又看到反对新法的声音甚嚣尘上,他就变了。

神宗皇帝也有些生气的说:“若以为不可,当及时反映,何以书奏?既书奏,何以至今仍论议不一?且此法有何不便?”

曾公亮说:“陛下不需问其不便,陈升之乃元创法之人,李常亦同议论,今尚皆以为言,则其不便可知。”曾公亮无意间点破了这些人变脸如翻书。

王安石说:“台谏如此污蔑,陈升之自然不敢坚持。臣愚,诚不见其不便,不敢妄同流俗。”

陈升之说:“臣在政府,日夕纷纷校计财利,臣实耻之。”

王安石说:“理财用者,乃所谓政事,真宰相之职也,何可以为耻?作为大臣畏流俗,不敢为人主守法者,臣亦耻之。”

这李常原本与王安石交好,看到王安石深得神宗皇帝信任,就积极支持新法。被任命为制置三司条例司检详文字,改右正言、知谏院。王安石在家闹情绪期间,他去神宗皇帝那里说:“王安石贤能,国不可一日无公。如果是我的异论有过失,把我贬走就行了。”然后李常又找人把这话带给王安石卖人情。还是这个李常,不顾事实,强令李定不许把“青苗法”在南方施行效果好的消息带到开封。随着反对新法的声音越来越大,李常从支持新法一步步走向不支持新法,最后污蔑新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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