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沁根本不相信陈靖川会让她滚出陈王府。
如今她帮着陈靖川取得了陈王最大的信任,这个小子如果反过来倒打一耙,那可真是蠢得没边儿了,想要掌控住整个陈王府内,陈靖川不能没有她这个提督的助力。
这场赌约从开始的那一刻,苏沁就已经赢了,她甚至已经在考虑,让沈南秋为她当牛做马。
沈南秋并不知道苏沁心里在想什么,只觉得这姑娘脸上得意的样子,有些可爱。
人总是对自己有一种特别的迷恋感,在遇到任何事情时,总会以自己的想法去判定另外一个人,基于自己的认知,认为每一件事情都不会出乎意料。
可事实就是,每一次都会出乎意料。
她甚至连陈王都没有见到,只收到了一个冰冷的陈王口谕。
“不必再来了。”
苏沁站在禁军地牢外迷惑了很久,像是听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似的,脸上几无人色,不可置信地望着幽深的地牢方向,半张着红唇,迟迟说不出话来。
沈南秋捧着暖了一夜的酒,顶着晨风的冰凉,喝了一小口,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才感觉到了舒爽:“看来骗你的人不是我。”
苏沁没有回答,她缓缓阖上了眼睛,想问为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嘴像是被人捂住了,一个字都挤不出来,直至半晌,她才艰难地蹦出了一个字:“走。”
她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只是知道自己该走了。
“我觉得你现在还是先去禁军总署报备一下,否则从今以后,你就没差事了。”
沈南秋的语气听不出是在打趣还是在关切。
苏沁懒得搭理他,只觉得自己现在心里空唠唠的,撇了一眼他手里的酒壶:“你会喝酒么?”
沈南秋讪讪而笑:“不会,因为从未醉过。”
……
陈靖川第一次坐豪华成这样的马车,四排并驾齐驱的高头大马和顶戴金黄绫罗伞的规格,是王室御用。
里面也十分宽敞。
熄灭的火炉在正中间,正热着三壶热酒。
赵启晨的脸色不好看,胸口还憋着一股闷气,唯一的慰藉,就是陈靖川还在身侧。
他闭着眼睛,回忆着一炷香之前皇兄对他的态度。
他活了这么大,皇兄第一次对他教导,他看得出,皇兄很愤怒,言辞也激烈起来。
“启晨啊启晨,不是朕说你,你也是个大人了,马上而立之年,你可知这是多么愚蠢的错误?”
“你难道不知你该做什么?朕如此待你,你怎么还会给朕找这些杂事?”
“朕每日操劳,你就不能安静安静?”
“……”
这几句话,足以赵启晨十几日寝食难安。
赵启晨出了皇宫,一把抓住了陈靖川,之后整个人的脑袋都是空的。
以至于他都忘记了什么时候,让苏沁滚出陈王府的。
他捧起一杯酒,递给陈靖川,自己又拿了一杯:“靖川……这样真的能让苏提……苏沁平安么?”
“这也是不得已的办法。”
陈靖川叹了口气:“苏沁待在陈王府里,太过危险了。”
赵启晨连连点头,他对于陈靖川是完完全全信任的:“乏了,乏了,靖川……这以后可怎么办啊?”
“殿下放心,有我在。”
陈靖川的微笑,让人安稳:“这一段时间,我会抓紧时间帮您解决这些问题。”
“好,就靠你了……我……哎哎哎……”
赵启晨捂着胸口:“我心慌得厉害。”
将陈王送回王府,再出来时,已是正午。
劳累了整整一天一夜的林皓,睡了没有四个时辰,就已经穿戴整齐,又跑到了陈王府门口等着,见到陈靖川出来,连忙跑了上来:“大人!”
陈靖川揉了揉眼睛,方才还精神焕发的双眸,顿时暗淡了下来,显得疲惫不堪,他转过头:“你不去休息,来这里做什么?”
“大人……”
林皓怯生生地凑到了他的耳侧:“有件事儿我得和您说一下,有人……告诉我……苏提督在梨花香苑……”
陈靖川暗吃一惊:“那不是个青楼吗?”
“梨花香苑什么都有,是长安最大的酒楼,去那里做什么都可以。”
林皓解释道:“他们在包房里喝酒,是沈大人和苏提督两个。”
“去看看。”
陈靖川挑了挑眉:“你怎么知道的?”
“我……”
林皓咳嗽了一声:“我也是自己的消息嘛……”
陈靖川没当回事儿,不愿意说那就不问了,让林皓带了路,直奔梨花香苑而去。
混沌开了口:“最好别去。”
陈靖川皱眉:“为什么?”
“那个地方有问题。”
混沌思索着:“像是那个和尚总待的地方。”
“那也得去。”
陈靖川笑了笑:“女人和和尚相比,可怕的还是女人。我宁可得罪一个和尚,也不愿意得罪一个女人。”
梨花香苑占地庞大,坐落在长安最繁华的街道上,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宅院,不仅有酒楼,客房,池塘,后花园,还有赌场,是整个长安最大的销金窟。
林皓不仅知道苏沁在梨花香苑,甚至还知道在哪个房间。
陈靖川把好奇埋在心里,推开了房间的门。
苏沁端坐在奢华的雪貂绒卧榻上,眼神略显迷离,正望着一副绝色山水画,怔怔出神,听到动静转过头来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是一怔,秀美皱起:“你?”
她似乎很意外能在这里遇到陈靖川。
陈靖川一目扫过去,看到了早已瘫软倒在地上,烂醉如泥的沈南秋:“你干的?”
“他酒量……咯……一般,不知道你……能不能喝?”苏沁指了指面前的酒壶。
她已半醉了。
陈靖川低声道:“去为沈大人准备一间房,账记在苏大人头上。”
“是。”
林皓这就叫了几个梨花香苑的下手,将沈南秋抬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了苏沁和他。
女人的醉意,总是会让她的美色更多几分,像苏沁这样的女人,喝醉时一定是最美的。
她像是解开了什么桎梏,扯开厚重的衣衫,只穿着一件单薄的丝质长衣,将身旁的酒坛砸在了桌子上:“你!为什么!辜负我!”
她眸子已翻了红,仅一句话,泪已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