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望不尽的黑暗!
炽热,散不去的炽热!
仿佛要吞噬一切
忽然间
刘子期的脸,刘义梧的脸,张家人的脸,还有栖桐的脸,都出现了
他们都笑着,那些美好的时光像走马灯一样不断闪过。
带着小屁孩玩耍的,陪着胆小的刘义梧下河抓鱼,带着张氏兄弟上树掏蛋。
陪刘义梧读书的,在楚先生的赞赏中讲自己的见解,鼓励义梧读书。
张熊一点一点地教自己打猎剥皮,张婶在灯下一针一线给自己补衣服。
陪家主刘子期闲聊着,想着日后的前程。
还有,和那个明媚少女的传信,眉目间的传情,纸上倾诉的情感。
还有......
忽然,大火卷起,奔腾的烈焰焚烧着一切
他们脸上再没有笑容,只有透露仇恨的眼睛流着血泪。
“长安!复仇!”
齐声怒吼在刘长安耳边炸响。
“啊!”刘长安惊醒过来。
入眼的只有荒野和天上的繁星。
无穷的冰冷夜色仿佛要吞噬一切,仅有旁边微弱的火堆在无力地抵抗着。
刘长安喘息片刻,将破布紧紧地裹住自己,愣愣地望着天上的无数颗一闪一闪的星星,连一旁闪烁的绿光和低声的咆哮也不理会。
天上的星星很美,但是在刘长安眼中却变成了无数身着铁甲的士兵,如钢铁洪流一般向他袭来。
他没有再和前几日一样紧闭双眼,而是直直地看着那群士兵,任他们在眼前张牙舞爪,挥舞着杀戮的武器。
那日从洞中逃离,理智和恐惧让他不敢回看,他扒掉了老秦身上的两裆铠和环首刀,带着洞里不多的食物一路逃向山里。
他不知该往何处,只是一路向北逃命,白天吃着不多的粮食,有事啃啃野菜,吃杂草,晚上找个地方搭着屋子,烧火堆睡觉,而每到夜里会被噩梦惊醒。
刘长安感觉像回到了刚穿越那会儿,那种孤独无助,惊慌失措的感觉。
但是梦做的越多,刘长安的恐惧就越发少了,他开始不断直面那天,同时压抑的愤怒与日俱增。
为什么会这样!为何上天如此待他,在给了他生活的希望后又将希望破灭。
不,刘长安,你不是穿越者吗?为什么连身边的人护不住,你算个什么穿越者?你不是知道历史吗?你为什么不早作打算?你早早提醒刘子期不就行了吗?你为什么不造出火药,这样不就能抵抗了吗?无能啊!
还有司马的皇帝,好端端地兴起刀兵,屠戮我的至亲至爱,那些人何等无辜,何等可怜,可恨啊可恨啊。
可我能做什么?他身边有百万雄师,我有什么?我能怎么做?
刘长安痛苦地想着,身体蜷缩着,辗转反侧,往日清澈的眼神布满血丝,俊朗的面容变得愈发消瘦和狰狞。
“不,我还有机会,我要给他们复仇,王弘老贼鞭笞天下,大兴土木,征伐无度,暴虐无道,定和杨广下场一样,我有机会的,我有机会的,水覆江都,梁帝,你等着,我不杀汝,誓不为人!我要将你千刀万剐!我定要寝汝皮,食汝肉!”
刘长安咬牙切齿,青筋暴起。接着卷起破布起身。接着拿起身旁的环首刀,整了整甲,拿起烧着的木头走向旁边虎视眈眈的生物。
“王弘,给我等着,现在先解决你这个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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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穿越者刘长安还是不同寻常的,极端愤怒的刘长安在身体状况极差情况下用环首刀杀掉了一头三四百斤的大虫。
刘长安先是用带火的木头狠狠地丢在大虫身上,然后直接大吼一声直冲近身,用环首刀猛刺大虫眼睛。
大虫反应快,只是划到了眼睛,但这也吃痛个不停。
虎口中的臭气扑面而来。
虎掌拍向刘长安,刘长安屏住呼吸,用着两裆铠的身躯硬抗下来。
这几年的锻炼这几日里以身撞木桩的方式看来见效了。
刘长安没感到太大的痛苦。反而借此机会劈砍几刀,将大虫砍的皮开肉绽,鲜血渗出,改变了虎纹的颜色,让头顶王字的生物变得愈发狰狞恐怖。
几刀过去,刘长安迅速拉开距离,看着大虫上蹿下跳地吼叫。
夜晚山林之王的长啸是那样渗人,但是刘长安不为所动,接着又拿起一块带火的木头丢向大虫。
大虫吃痛,开始向后退却,而刘长安手持环首刀弓步转移向前。
刘长安感觉到位置差不多了,慢慢停下,持环首刀作劈砍状,接着大吼一声:“畜生死来。”
大虫感受到致命威胁,更快地向前一扑。
而刘长安早有准备,猛地下蹲。
大虫一下撞在刘长安身后的树上。
刘长安迅速扭腰转跨,提刀刺颈和背,同时背顶着大虫的背。
“噗噗噗”数刀下去,大虫的动静小了,接着瘫在地上,手脚挣扎,哀嚎不断。
刘长安不为所动,凭着一股戾气改刺为劈,直砍大虫。胸,背,腹部,待大虫的肠子流出来了,彻底不动了,刘长安才停下攻击。
用刀插入这头畜生的脖子里,鲜血喷出后,刘长安才感到紧绷的内心有了些许放松。
冷静下来后,刘长安又是一愣
“我竟有此勇力?看来还是之前的日子还是太安逸,让我忽略了自己原来有此力量。”
年方十二的刘长安已经身长一米七多,身上肌肉鼓起,加上此时披头散发和身浴鲜血,活脱脱一个野人。
“哈哈哈,有此勇力好啊,好啊,再成长一番必有所为,于复仇大有用处。”刘长安哈哈大笑着。
一个沐血的野人手持刀刃仰天在夜晚长啸,身旁一堆猛虎烂肉,何等渗人。
接下来几日刘长安继续向北,途中经过几个村庄,便悄悄打听地点,确认位置后便继续向前。
有时也会夜晚偷偷拿走别人一些粮食和布匹,然后留下一些猎物。
刘长安打算一路向北走,看看路上有没有什么山寨土匪,打算先去投靠他们。
可是走着走着,刘长安怎么感觉越来越不对劲了呢?
附近的人家越来越少,口音越来越奇怪,可土匪的寨子再怎么偏,也要有人给他抢啊。
而且周围树木越来越矮了。
刘长安意识到不对劲,太北了。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前方是一片青绿色的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