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幺,昨夜你去海里了?”
江海装好内丹,忽然问道。
老幺拿着屠宰刀的八条触手僵在原地,猛然回头,紧张地问道:“你都看见了?”
江海点头。
老幺见瞒不过,索性说道:“像我们这种妖化程度过高的人,半夜就是忍不住回到海里。”
“不回海里去,就会像窒息一样难受。”
在水里呼吸和捕猎变成了他们的本能。
屠宰场这么大,里面屠夫少说也有几千人。
其中有一大半的屠夫妖化程度超过一半以上。
像江海这种,只有两只手长满鳞片的,反倒是不多见。
“难怪海里会有那么多海妖...”
原来都是屠夫。
这几日见胖子不再偷吃鱼内脏,以为他学乖了。
没想到是下海捕鱼去了。
老幺垂着头,八条触手不安地蠕动着。
“海哥,你说我们还能变回正常人吗?”
江海伸手揉着老幺的头,宽慰道:“只要成了甲等屠夫就一定能!”
“甲等屠夫,几年也出不了一个...”
“说什么丧气话,哥带你一起成为甲等屠夫。”
老幺抬起头,眨巴着眼睛,“真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正说着,刘叔朝着江海说道:“小江,忙完了帮他们把箱子送去冰库。”
宴会在即,岛上侍从大部分都被喊去布置宴会。
每日来屠宰场收海妖之物的人手就不够了。
江海大步走过去,将箱子搬上推托运车上,跟着侍从往冰库去。
冰库在靠近北屠宰场附近,经过北屠宰场时,江海看见地上扔着几条海妖的尸体。
这几条海妖体型非常小,像是海妖幼崽。
正在被丁等屠夫拉进去。
江海还是第一次见到体型这么小的海妖,忍不住多看几眼。
发现这些海妖身上有许多伤口。
伤口不一,但都触目惊心。
他们平时屠宰的海妖,身上伤口虽然也很多,但没有这么杂乱无章。
猎妖队弄的伤口,基本都很平整。
这些伤口,看着倒不像是被猎妖队弄出来的,反而像是被更凶猛的海妖造成的。
“走快点。”
侍从催促。
江海不再细看,推着车子,快步往前。
没一会,他就跟着侍从来到了冰库。
冰库非常巨大,里面的箱子堆的密密麻麻。
像一座座山丘一样。
江海感叹,这是杀了多少海妖。
一进去,就被里面的千年寒冰冻的直哆嗦。
“放这里。”
江海沉默地把箱子放好。
离开冰库之时,听见不远处传来海妖尖啸的声响。
他不由自主往那边走去,却被身旁的侍从喊住。
侍从见他好奇,皱着眉警告道:“前方便是岛主豢养的海妖池,你再靠近,被海妖吞食了去,别怪我没提醒你。”
江海一下子就联想到那些海妖幼崽。
“池子里还养幼崽吗?”
侍从古怪地盯着江海看,冷笑一声。
“幼崽?这么说倒也贴切。”
“走吧。”
......
快到北屠宰场时,侍从急匆匆地被喊走。
江海一人往西场去,刚走到北场,就看见胖子快步往外走。
便悄悄跟过去,一掌拍在他的胖乎乎的背上。
“胖哥,干嘛呢?”
胖子被吓一跳,瞧见是江海,没好气道:“吓你胖哥做啥,吓死俺了!”
他瞥见江海腰间挂着的黑刀,突然把江海拉到角落。
“海子,俺们是不是好兄弟?!”
江海勉强点头。
“那你一定要帮帮俺,俺一个人是真不敢。”
江海用眼神询问他什么事,就看见胖子对着他开始脱裤子。
“胖子,你干啥!”
江海差点跳起来。
没想到胖子还有这种嗜好!
这忙他是一点也帮不了!
谁知胖子从裤子后面掏出一条黏糊糊的鲶鱼尾巴。
他急切道:“海子啊,你不是换了把刀吗?帮俺把尾巴砍了吧。”
“你什么时候长的尾巴?”
前几天还没有的。
尾巴又粗又长,也不知道胖子是怎么把它藏进裤子里的。
胖子依然托着那条尾巴,迫切道:“俺也不清楚,但俺知道一定是那些小崽子们的怨念造成的。”
“都说孩子夭折怨气最重。想来海妖崽子也是一样。”
江海回想起那些海妖幼崽,问道:“这几天海妖幼崽送来的很多?”
胖子本来就急着出门,哪有心思回答这些。
他把尾巴往江海手里一塞,紧张地舔着唇。
“别管那些没内丹的崽子了。快帮俺把尾巴剁了,顺便把胡子也剪了,脸上的鳞片刮一刮。”
“俺妹今日成婚,俺告了假回去,总不能让俺家人看见俺这副鱼样...”
他见江海不为所动,催促道:“俺就信得过你手艺,轻点就成。”
见胖子不像是开玩笑。
江海收敛笑意,目光沉沉,认真问道:“当真?”
生生砍掉尾巴和刮鳞片,可不是开玩笑的。
这痛胖子忍得了吗?
“别废话了,快点!”
“算俺求你!俺妹还等着俺回去背上花轿呢!”
江海是知道胖子的,胆小怕事很惜命。
来做屠夫也只是为了那可观的工钱。
平时见他自己不怎么花钱,反而每次都把钱寄回家中。
没想到为了家人,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他带着胖子来到隐秘的角落,让他嘴里咬着外袍。
拿出废刀,最后问道:“当真要砍?”
胖子紧紧咬着外袍,紧张到整个人都抖不停,但还是坚定地点头。
江海不再看他,握紧废刀,深吸一口气。
就朝着鲶鱼尾巴砍去。
胖子发出沉闷的痛呼声。
断尾之处,流出了独属于海妖的蓝色血液。
江海扔掉手里的尾巴,不给胖子喘息的机会。
又把他脸上的鱼鳞和鱼须刮掉。
做完这一切,胖子衣衫全湿,躺在地上无力地抽搐着。
像是去了半条命。
“丹...药...”
江海从他怀里摸出一瓶固本培元的药,倒出几颗塞入他嘴中。
过了许久,胖子惨白的脸才恢复一点神色。
他颤颤巍巍被江海扶着站起来。
虚弱道:“海子,今日这份恩情俺不会忘的。俺先走了。明日给你带喜饼来。”
目送完胖子,江海回到西场。
老幺正在收拾鱼内脏。
鱼内脏这种没用的东西,都是屠夫们轮流送到固定地点处理的。
今日正好轮到他和老幺处理。
老幺知道江海现在对鱼内脏没什么抵抗力。
主动说道:“海哥,我一个人去吧。我有八只手呢。”
鱼内脏可不是只有几桶。
海妖身形巨大,鱼内脏自然是不少。
屠宰房内堆着几十大桶的内脏。
江海挥挥手,抱起一桶鱼内脏,说道:“小孩就要有小孩的模样,不要老是不给大人面子。”
老幺嘿嘿一笑,卷起四桶鱼内脏,和江海一起往外走。
处理鱼内脏的地方就在屠宰场外面不远处。
江海把鱼内脏倒入大池子内。
池子很大,里面装满着鱼内脏。
江海憋住呼吸,不停咽着口水问道:“这些鱼内脏会有人专门来处理吗?”
老幺推着江海赶紧离开,说道:“这个池子和岛主的海妖池是相连的。”
“这些都是海妖的饲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