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信誉二字,李瑜作为穿越之人,并不如何看重。
不看重不代表他现在会去挑战规则。
对于舆论的力量,李瑜有着清晰的认知,他可不想把名声玩坏,导致毫无信任可言。
真要滥用信誉,起码得撒弥天大谎,最次也得像另一个世界的司马家,起洛水之誓。
看着跪倒的李善长,李瑜恨他耍小聪明、自作主张。
这才见了几面,每次都把李善长吓得跪起。
这个谋士,有能力、也有才,就是太爱擅自做主了。
“善长,寡人念你一心为公,这次就开恩不责罚你。你擅自对武家的许诺,这事你去善后。”
“这次行刑,寡人封你为监斩官,监斩一事,务必办妥。寡人不想有第二个武家人,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之所以说第二个,第一个自然是武则天。
对于那女人,李瑜还没想好怎么处置。
武则天是个难得的人才,政治力出众,本身也是绝品,杀了实在可惜。
就算不说其才干,当个花瓶放着,也赏心悦目。
“去吧,记住,高过车轮者,皆斩。”
李瑜朝李善长挥了挥手,并将案前插着的檀香拔出来放倒。
这一幕,自然没有逃过李善长的眼睛。
这是李瑜故意为之,只不过没明说。
和李善长打了几次交道,他很清楚,对方揣度圣意很有一手。
如此明显的暗示,若是李善长装作不知,那么李瑜不介意,找个借口治对方的罪。
武家庄城门斜向南的平江河畔,这里有一片天然的石滩。
作为刑场,是再好不过。
武家九族,八百九十六口,上到暮年的老妪、下到牙牙学语的幼儿,尽数被绑押到了这片石滩。
残阳如血,李善长坐在马车之上,压轴登场。
河风清冷,斜阳映照之下,水面倒射出鬼魅的红色。
似乎在预示着,这个夕阳之下,这片水域将被染得血红。
“李善长,你个狗贼,欺骗我们会被从轻发落。”
“李善长,你他妈的不得好死,你个骗子,老子在天上看着、等着你被五马分尸。”
被李善长欺骗的那群武家子弟,绝望之中,开口谩骂、诅咒。
对于这种层次的语言攻击,李善长心如止水,根本不为所动。
来武家之前,君上许诺自己中书郎、给张巡左将军。
如今张巡虽没得到左将军的职务,却也得了四征四平的平西将军之职,一跃进入了唐国核心政治圈。
此番拿下武家,张巡居功至伟,更进一步也不是不可能。
而自己呢?如今还是小小主簿。
对于好友的升迁,李善长高兴之余,也十分的眼热。
他也想出人头地、也想权势滔天。
站在仓促达成的监斩台上,李善长表情淡然,仿佛接下来做的只是一件如吃饭睡觉一样平常的事。
武家人的性命血脉,关他屁事。
功业才是一切。
“验明正身。”
随着李善长的话音,临时抽调的行刑士卒默默地验明身侧的武家人的身份。
这群行刑士卒,是瓮城那群外姓步卒。
对于武家,他们和那群弓箭手一样,没有半分归属感。
甚至于,他们比外人更加憎恨武家。
要不是为了吃上一口饱饭,他们绝不会替武家卖命。
从前更是帮武家镇压过和他们同样贫苦出身的百姓。
武家督战队对他们这群人,更加残酷,动辄打骂,甚至于严重之时,直接斩杀,草菅人命。
辛辛苦苦给武家当私兵,换来武家对他们的施舍,仅仅是温饱而已。
严重的差别对待之下,他们怎可能不恨武家子弟?
“君上令,武家倒行逆施、对抗朝堂、意欲谋反,此罪当诛九族。凡高过此车轮者,斩。”
李善长高声宣判着,将单独一个马车车轮,放在监斩台上。
不到四指宽的车轮,单独一个放立,怎可能站得住。
马车轮晃了几晃,偏偏斜斜就倒在地上。
“此乃天意......”李善长故作一副悲悯之状,指着倒在地上的车轮轻声叹息。
自古以来,所说的高过车轮,莫不是立在车辙上的三尺车轮。
李善长此举,一句话推给了天意,从此开启了异世战国斩草除根的先河。
这次行刑,李瑜恩准了流民观看。
几万流民恨极鱼肉他们的武家,看见车轮倒下,无不拍手称快,直呼过瘾。
更有甚者,是喜极而泣。
随着李善长一声令下。
武家九族的一颗颗头颅,纷纷滚落。
石滩之上,鲜血汇聚成一条小溪,源源不断流入安州母亲河:平江河。
武家兴盛于平江河,最后的命运也归于平江河。
从武家开始祸害百姓伊始,似乎就注定了这一宿命。
896具无头尸体、896颗滚动的人头,在如血残阳之下,构建出了一副违和的画面,有着独特的艺术。
看着武家被灭门,长期被欺压的流民没被这恐怖的场景吓住,反倒是感觉胸口那股恶气烟消云散,整个人都轻盈了几分。
其中有疯狂之人甚至想上前喝血食肉。
当然,这是不可能被允许的,在李善长的命令之下,流民过了好久才不舍的散去。
至于武家尸骸,在石滩之上,被收拢来,付之一炬。
做完这一切,夜已深沉,天空飘起了瓢泼大雨,将骨灰统统冲入河流之中。
从此以后,武家,成为了历史。
对于武家的灭门,李瑜并未觉得有多少欢欣。
敢对抗寡人、对抗朕的,武家就是榜样,他相信,武家不会是第一家,更不会是最后一家。
李善长行刑之时,李瑜在张巡引领之下,带着班超等人进了瓮城。
他要亲自看看,武家这些年,到底搜刮了多少的民脂民膏。
这些财富,取之于民,不说全部用之于民,总得拿出部分来给流民一个交代,好让他们知道君恩浩荡,回去之后,做个安分守己的顺民,为唐国耕战建功。
厚重的仓库大门,李存孝和李士信一人一边,将其打了开来。
仓库里琳琅满目的珠宝玉石、金银奇玩,十分耀眼。
李瑜瞬间不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