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克的意识彻底清醒了。
他躺在冰冷的石台上，呼吸紊乱，心跳如擂鼓般轰鸣。他看到了卢卡斯如何低头看着自己，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茫然与不解。
那个孩子，甚至都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
一时，克拉克甚至以为自己还没醒。
就在这时，精灵忽然侧过头，目光落在他的方向。
克拉克的心脏猛地缩紧，尤为现实的恐惧感顿时侵袭了自己的理智，冷汗顺着克拉克的额角滑落。
他看到了这一切。而这诡异的家伙也知道这一点。
克拉克迅速在脑海中思索着对策，是装作什么都没看见？是立刻求饶？还是干脆拼死一搏？可当他看到精灵的眼神时，所有的念头都卡在了喉咙里。
克拉克本能的感觉到，他甚至没有一丝一毫杀死自己的意思。
那精灵抬眸，看向他，语气平静得令人不安：“这是谁做的？”
“你先告诉我，你是谁。”克拉克的嗓音低哑，带着刻意压制的颤抖。
“这不重要。”埃姆拉随口道，指尖轻轻摩挲着手中的小球，“重要的是，回答我的问题。”
克拉克眯起眼睛，尽可能不去看卢卡斯倒下的尸体。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对方并没有第一时间杀他，说明这个精灵还不想让他死，至少现在不想。
“如果你不打算回答，那为什么我要回答你的问题？”克拉克语气冷静了几分，尽管他知道自己正走在刀锋之上。
“没事，”埃姆拉淡淡地说，“我只是对制造这个东西的人好奇......”
克拉克看着那个小球，随即缓缓抬头，盯着埃姆拉，反问道：“如果我说是我自己摸索出来的，你会信吗？”
埃姆拉的微笑没有变化，但他眼底那点淡淡的耐心已经消失了：“克拉克-卡特，你不该试探我。”
刹那间，克拉克的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强行撕开了。
那不是疼痛，而是一种极端的侵入感。
他的意识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拽住，猛然向前拉扯。
随后，克拉克看到自己的记忆像被掀开的书页般飞速翻动，那些过去的画面、经历、思考，都在不受控制地流动。
......
一位炼金术师把手中的工具放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摆好。镇里的猎人与一群地精们围坐在一旁，带着好奇和警惕的目光看着他。
“这东西很简单。”中心的那人手指划过那颗小球，“只要用力捏一把......”
下一瞬间，耀眼的白光爆开，克拉克下意识地捂住眼睛：“搞什么鬼！”
“哦......抱歉.....”一个长着胡子的精灵缩着脑袋。
......
克拉克猛然回过神，他的意识重新坠回现实，整个人仿佛从深水中挣扎出来，浑身冷汗，胸口剧烈起伏，像是刚跑完一场致命的追杀。
埃姆拉的手指在空气中缓缓收回：“泰禾-汉希......”
听到他讲起这个名字，克拉克感到自己的心脏猛然绷紧。
就在这时，埃姆拉微微偏过头，眼神落向洞穴更深处的阴影。
“你准备躲到什么时候？”他淡淡地问道。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下一秒，一阵微弱的魔力波动在阴影中荡开，一个模糊的身影从岩壁后缓缓显现。
一个身形颀长，身穿黑袍的半精灵站在那儿，脸上带着一丝尴尬的笑意，手中攥着一枚精巧的戒指，戒指上在微微闪烁着光芒。
“嘿......”菲尼克斯耸了耸肩，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我还以为这东西能帮我藏得久一点。”
埃姆拉的目光落在那枚戒指上，眼底闪过一丝讽意：“普通人确实拿你没办法。”他微微扬起眉，“但你该不会天真到以为，这种低级的小把戏能瞒过我吧？”
菲尼克斯干咳了一声，把戒指随手收进袖子里，摆出一副无奈的样子：“你知道的，为了救人，总得试试看。”
埃姆拉的目光缓缓扫过他：“救人？你是指这个克拉克-卡特，还是那位已经躺在地上的孩子？”
菲尼克斯嘴角的笑意僵了一下，眼神不由自主地朝卢卡斯的尸体瞥去。
“看来你还挺贪心的，”埃姆拉轻笑了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随意，“可惜，你来晚了。”
菲尼克斯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埃姆拉显然根本没有把自己视作对等的人。
他深吸一口气，开口道：“如果我说，我至少要带着克拉克一起走呢？”
埃姆拉闻言，唇角微微扬起：“那你可以试试。”
菲尼克斯心里暗骂了一声。试试？开什么玩笑？面对这个家伙，想正面对抗根本不现实。他深知自己和埃姆拉之间的差距。
他甚至能清楚的意识到，埃姆拉现在不仅打算放任自己离开，还打算把克拉克留在这里，而菲尼克斯本人想做什么在这里毫无意义。
答案其实很明显。
他耸耸肩，无奈地笑了一下：“好吧，我只是开个玩笑，别在意。”
克拉克紧绷着下颌，没有说话。
埃姆拉见状，懒得多看他一眼，而是将目光投向克拉克。
看到对方的反应，菲尼克斯后退了一步，没有任何迟疑地转身，再次攥起戒指，身形一晃，便隐入了洞穴的黑暗之中。
再度与埃姆拉陷入独处的状况后，克拉克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体。
虽然说起来很怪，但他确实能理解菲尼克斯为何直接逃了。
比起僵持在这里，赶紧找到一个能真正做些什么的人来才是正确选择。
不知为何，克拉克还能确认，自己与菲尼克斯脑海中浮现的都是同一个人物。
留在原地的克拉克依旧警惕着埃姆拉的一举一动，同时带着一丝困惑：“你留着我是想干什么？”
埃姆拉随意的回答了句：“不干什么。”
随后他就转过身，不再理会克拉克。
比起克拉克-卡特，现在更让埃姆拉在意的是泰禾-汉希。
考虑到如今的状况，他迟早会来见自己的。
但在那之前，他还需要越过一道巨大的门槛。
这时，皮利尼亚山脉的深处，一阵低沉的震动开始回荡。
地面微微颤抖，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附近缓缓移动。
埃姆拉的嘴角微微上扬，眼底闪过一抹兴奋之色。这是一种极少在他脸上出现的情绪。
“就差最后一点点了......”他低声喃喃道，“卡尔科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