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在秦岭主峰间缓缓流动，陆清崖的登山镐凿在冰层上发出闷响。腕表显示海拔4523米，这是父亲日记中标注的最后一个未探索坐标。他回头望向正在搭建营地的周九爷，老人左臂的星图刺青在雪地反光下泛着淡青色。
“电磁干扰消失了。“沈墨白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带着久违的电流杂音。他正在调试那台老式盖革计数器，机械义肢的关节处结满冰霜，“辐射值回归正常水平，和三天前在WLMQ检测的数据一致。”
楚望舒蹲在冰裂缝边缘，医用绷带从冲锋衣袖口露出一截。他的登山镜映出谷底若隐若现的青铜色反光，那是半个月前卫星遥感发现的异常金属信号。“九点钟方向，三百米处有人工开凿痕迹。“他抛下荧光标记棒，橘色染料在雪地上晕开成箭头状。
众人顺着冰镐凿出的台阶下行时，陆清崖注意到周九爷的呼吸频率异常平稳。这个七十岁的老人，在零下二十度的低温中背负着四十公斤装备，心率却始终维持在每分钟五十八次。他的翡翠平安扣在颈间晃动着，偶尔与冰镐碰撞出清脆声响。
“停！“沈墨白突然举起机械臂，激光测距仪的红点定格在某个冰封的凸起物上。他掏出考古刷轻扫表面，冰晶剥落后露出半块刻着饕餮纹的青铜板。“西周早期工艺，“他的机械眼切换成显微模式，“但氧化层显示埋藏时间不超过三十年。”
楚望舒的登山索突然绷紧，他在下方十米处发现了更大的异常。冰层中封存着半截倾倒的青铜鼎，鼎耳处缠着现代登山绳的残留纤维。当陆清崖用冰斧小心清理周边时，鼎腹的铭文逐渐显露——那是用甲骨文与现代简化字混合镌刻的警告：「勿触地脉」。
周九爷的罗盘突然疯狂旋转，他迅速从背包取出黑驴蹄子压在冰面上。“抄家伙！“他低吼着甩出捆尸索，众人这才发现冰层下的阴影正在蠕动。沈墨白的盖革计数器数值飙升，但辐射类型显示为未知的α粒子变种。
“退后！“楚望舒扯开冲锋衣，露出锁骨下方未愈合的手术伤口。他将某种药粉撒在冰面上，淡金色雾气升腾而起，冰层下的阴影发出高频嘶鸣后迅速退去。陆清崖闻到了熟悉的松烟墨味道——和父亲实验室里的标本保存剂完全相同。
当探照灯照亮整个冰窟时，他们发现了被冰晶包裹的临时营地。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搪瓷水壶、老式经纬仪、还有本被冻在冰柱中的工作日志。陆清崖的手套触碰到冰柱时，封面的”陆天青”签名清晰可见——这正是父亲失踪时携带的笔记本。
“小心气压变化。“沈墨白用激光切割器小心融化冰层，机械臂的温度控制在精确的零下1.5度。笔记本被取出时，内页的墨迹突然开始流动，在众人注视下自动续写起来：「2002年7月15日，望舒的克隆体出现端粒异常…」
刺耳的冰裂声突然从头顶传来，楚望舒的荧光棒照亮了上方五十米处的冰塔。那些原本自然形成的冰棱，此刻正诡异地重组成类似青铜回廊的结构。周九爷掏出怀表大小的仪器，屏幕上的波形图显示此处地磁强度是正常值的七百倍。
“有人在模仿我们的行动轨迹。“沈墨白调出卫星地图，九个红点正在秦岭山脉间移动，“这些热源信号…是半机械化生物！”
陆清崖翻到工作日志最后一页，父亲的字迹突然变得潦草：「他们来了，带走所有克隆体样本。记住，真正的秘密在…」文字在此处被血渍掩盖，经检测竟与楚望舒的DNA完全匹配。
雪雾中突然传来引擎轰鸣，十二架漆成迷彩色的直升机掠过山脊。舱门开启的瞬间，沈墨白的机械眼捕捉到某个身影——那是个戴着防毒面具的男人，防化服左胸绣着褪色的双头蛇徽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