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道里的铁皮接缝刮破了陆清崖的袖口,身后传来实验室承重墙坍塌的轰鸣。楚望舒的手电筒光束扫过管壁某处时,沈墨白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别动!这里的气流有问题。”
三人悬在距离地面六米高的管腔内,下方是冒着青烟的化学药品储存间。沈墨白从战术腰带取下考古队专用的激光测距仪,红色光斑落在对面墙体的裂缝处:“三十七秒后二次爆炸会波及这个区域,我们需要…”
他的话被楚望舒突然的抽搐打断。年轻人苍白的皮肤下泛起蛛网般的金纹,喉间发出类似梵语吟诵的喉音。陆清崖摸到他颈动脉的搏动竟达到每分钟两百次,这绝不是人类心脏该有的频率。
“接着!“下方突然抛上来条登山绳,周九爷的缎面夹袄在烟雾里泛着诡异荧光,“西北角配电箱后面有密道。”
当楚望舒眼瞳完全变成琥珀色时,陆清崖感觉背包里的青铜镜碎片开始共振。那些本应沉睡千年的金属残片,此刻竟像活物般在帆布包里冲撞。沈墨白突然掏出个铅制容器,动作娴熟地将碎片收纳其中——这分明是核原料运输时用的屏蔽罐。
“你早知道这东西有辐射?“陆清崖在下降的绳索上扭头质问,看见沈墨白防毒面具后的眼神闪烁。
“考古所三年前就监测到异常地磁波动。“沈墨白的声音透过滤芯闷闷传来,“你父亲参与的‘昆仑镜’项目,真正研究对象是…”
爆炸的气浪将四人掀进配电室。周九爷的后背撞在铁柜上发出金属闷响,他吐掉嘴角的血沫,掏出个景泰蓝怀表按在墙面的电路图上。齿轮转动的咔哒声里,整面墙缓缓移开,露出条向下延伸的混凝土阶梯。
楚望舒突然抓住陆清崖的衣襟,指尖几乎要掐进他锁骨:“1982年6月15日,东经82.6°,北纬31.1°,必须毁掉…”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密道深处传来细密的抓挠声,像是无数甲虫在啃噬金属。周九爷划亮根南洋火柴,跃动的火光照见墙壁上密密麻麻的凿痕——那分明是二十年前地质勘探队留下的求救信号。
沈墨白突然蹲下身,用放大镜观察地面积灰:“三天前有人来过,靴底印是军品级防滑纹。“他抬头时镜片反着冷光,“而且拖着载重至少两百公斤的运输箱。”
陆清崖摸到父亲日记本边缘的凸起,借着火柴余烬发现夹层里的胶片底片。当他对着应急灯展开时,浑身血液几乎凝固——底片显示的正是在场四人站在某座青铜门前的合影,拍摄日期却是1983年1月。
密道尽头传来机械运转的轰鸣。楚望舒突然挣脱搀扶,以超越常人的速度冲向声源。众人追上去时,看见他正跪在一座冰封的青铜浑天仪前,双手按在覆盖冰层的黄道环上。
“这是张衡地动仪的改进型。“沈墨白的声音发颤,“但是这些齿轮…“他戴着手套拂去冰碴,“应用了至少二十世纪中期的精密加工技术。”
周九爷突然掏出个犀牛角制成的药瓶,将暗红色液体倒在浑天仪基座上。冰层融化的瞬间,陆清崖看见龙形指针突然指向自己,十二时辰刻度盘迸发出耀眼的蓝光。
“往生者不可窥伺!“楚望舒突然用古汉语厉喝,抬手遮住陆清崖的眼睛。但所有人都看见了——在浑天仪投射出的星图中,北斗七星的方位赫然指向楚望舒心口位置。
沈墨白背包里的盖革计数器突然疯狂鸣叫。周九爷猛地扯开衬衫,露出心口处的手术疤痕,那里嵌着块刻满符文的钛合金板。当浑天仪开始旋转时,金属板与青铜器之间迸发出跳跃的电弧。
“走!“周九爷甩出三枚烟雾弹,拽着楚望舒的衣领向后疾退。陆清崖在混乱中摸到浑天仪底座的暗格,指尖触到个带着体温的玉琮——这分明是父亲常年挂在怀表链上的那块!
爆炸的气浪再次席卷而来时,陆清崖看见沈墨白正用考古锤砸向某个闪着红光的装置。在意识陷入黑暗前的瞬间,他听见楚望舒用两种截然不同的声线同时说道:“找到…冰塔下的青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