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电劈开云层的刹那,陆清崖看清了悬崖栈道上的人形阴影。那些嵌在腐木里的遗骸保持着攀登姿态,登山索缠绕的骨节间生着青铜色的苔藓。沈墨白用镊子夹起片苔藓,紫外灯下立刻显现昭和年间的部队编号:“螭吻部队的尸毒菌株,能让人体矿化成青铜载体。“
暴雨冲刷着岩壁上的浪花纹,两人贴着栈道残骸挪动。陆清崖的螭吻刺青突然收缩成北斗状,剧痛指引他抠开某具遗骸的胸腔——锈蚀的地质锤手柄上,刻着失踪分队队长妻子的名字,而锤头镶嵌的陨铁正与玉玺碎片共振。
“声波记录仪最后的波纹...“沈墨白突然将耳朵贴在岩壁上,“是《工部营造法式》的青铜编钟调式!“他话音未落,整条栈道突然倾斜四十五度,遗骸们整齐划一地转向东南方,骨骼碰撞声奏出《秦王破阵乐》的节拍。
暗河在百丈深渊下翻涌青铜色浪花。陆清崖抓住垂落的电缆时,瞥见对岸岩洞里的日式探照灯残骸——灯罩玻璃上凝着半个世纪前的指纹,正与栈道青苔的浪花纹路产生量子纠缠。沈墨白甩出的登山镐卡在钟乳石间,镐尖溅起的火星点燃了岩缝渗出的沼气,幽蓝火焰瞬间勾勒出汉代车马出巡图的轮廓。
“是阴兵借道!“沈墨白拽着陆清崖扑进岩缝,“闭气!“火焰中浮现的青铜战车碾过栈道,车辙里渗出的水银蒸气在空中凝成二十八宿星图。当北斗天枢位的星辰突然坠落时,陆清崖的玉玺碎片自动浮空,在岩壁上烧灼出《水经注》缺失的“龙首山“篇目。
子夜时分,他们在钟乳石林发现座倒悬的青铜浑天仪。仪体表面的《开元占经》星图正在实时流转,某个闪烁的红点正对应七十公里外的三线建设指挥部。沈墨白调试着军用无线电,突然收听到1975年的广播讯号:“各分队注意...龙脉断点...立即撤离...“
“时间褶皱。“沈墨白擦拭着起雾的镜片,“螭吻部队当年制造的磁场异常还在持续。“他忽然用手术刀划开陆清崖的螭吻刺青,黑血滴入浑天仪凹槽的刹那,仪器投射出双时空叠加的影像——1941年的日军与2023年的走私集团,正在平行改造同一条地脉。
暗河突然改道的轰鸣中,浑天仪裂开露出真空腔体。泡在汞液里的胶卷盒表面,浪花纹与楚望舒的机械义肢编号完全一致。当陆清崖用辐射病发作的右手取出胶卷时,皮肤表层突然矿化,指纹拓印出《永乐大典》典藏室的平面图。
黎明前的混沌时刻,山体裂缝渗出带着青铜碎屑的原油。沈墨白盯着油面倒影——七个穿中山装的身影正在焚烧某座图书馆,火堆里赫然是《山河社稷图》的原始绢本。最年轻的那个纵火者转身时,腕间玉环与沈墨白手中的信物产生裂痕共振。
暴雨骤停时,他们在栈道尽头发现了地质队的绝笔信。信纸用硝化纤维特制,遇水显影出螭吻部队最新部署图:三十九艘改装渔船正驶向南海,船头浪花纹雷达锁定的坐标,正是传国玺记载的“归墟“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