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江夏哪还看不出来,自己被太平公主当作了靶子。
这对夫妻也不知有什么矛盾,太平公主利用自己,彻底把薛绍撵了出去。
够狠!
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太平公主也伸手拽起衣襟,侧过脸庞,淡淡瞥了江夏一眼。
江夏会意的跳下胡床,暗道了声晦气,便拱手道:“公主肩井穴上的淤塞已有缓解,行功时可先试试,由缓至速,勿要急躁,实在不行再叫仆来,若无他事,仆告辞了。”
“绣娘,替本宫送送江医正!”
太平公主略一点头。
“江医正,请罢!”
绣娘领着江夏离去,出了府门,略一迟疑,便道:“江医正,今日之事,莫要对外面说,公主与附马的关系,即便是太后都未知详情呢。”
“绣娘姊姊尽请放心,我不是个嘴碎的人!”
江夏笑道。
“其实……哎,公主也是个可怜人,算了,不说了,你去罢!”
绣娘摇了摇头。
江夏无语的看着绣娘,你要么别说,说话说一半,吊着人胃口,什么坏毛病啊!
“噗嗤!”
绣娘也意识到了不妥,掩嘴笑道:“以后公主觉得该和你说,自会和你说,咱们做奴婢的哪能在背后乱嚼主子的舌头根,对吧?
行了,你快走罢,难不成还要公主留你用膳?”
“绣娘姊姊,告辞!”
江夏拱了拱手,转身而去。
看着天色还早,先买了一大包猪油和纯碱,然后去酒楼大盒小盒,又买了十来道菜肴和干饼,才去往自家的老宅。
“笃笃笃!”
江夏敲响了门。
“吱呀!”
门打开,胡枚站在门后,一见是江夏,眉梢眼角尽透着欣喜,俏面却是红了红,细声道:“你回来啦!”
“快来搭把手!”
江夏笑道。
小虎、小孙、小猪、小牛和真灵真幻两只小兔子精早已经冲了出来,闻着饭菜的香味,欢呼着接过一只只的食盒。
“等一下!”
江夏分不清真灵真幻的区别,随手拽住一只小兔子。
“呃?”
被拽住的是真灵,懵懵的站住。
“嘿嘿~~”
江夏嘿嘿一笑,伸手在那头顶撸了起来。
嗯!
毛茸茸!
舒服!
“哎呀,又来了,不能揉,再揉真长不高啦!”
真灵不满的把江夏的手打了开去。
“噗嗤!”
胡枚掩嘴一笑,眼眉儿弯弯,如同两轮弯月。
眼下正值饭点,摆开宴席,江夏与小妖们美美的饱餐一顿之后,留意还都穿着那破烂的衣衫,不禁问道:“没去扯料子做新衣衫吗?”
“买过啦,可是……可是我们不会做。”
胡枚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羞愧的低下了脑袋。
“呵呵,是我忽略了,别说你们,让我给我自己做一身衣衫我都做不来!”
江夏呵呵一笑,摆了摆手:“一会子量下你们的尺寸,拿去找别人做,现在,我先教你们做香皂。”
“嗯!”
小妖们纷纷点头。
手工香皂有两个要点,一是将油脂皂化,二是慢慢熬。
把猪油熬出来加入适量的纯碱和水以小火熬制,一夜过后可以得到皂液,再添加香料,倒入模具固化,香皂就出锅了。
江夏架起大锅烧水,一边示范,一边耐心讲解。
……
白马寺!
“哈哈哈哈~~”
薛绍一会子凄厉长笑,一会子又悲声痛哭,身边堆着几个酒瓶子。
“了空,何至于此?”
薛怀义踱了过来,眉头一皱。
“哈哈,我被赶出家门了,我的家,被别人占了,令月也成了别人的!”
薛绍颠狂的笑着。
“哦?”
薛怀义现出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
“薛师要听,我便说与薛师听,今日我亲眼得见……”
薛绍大口饮酒,哭着道出。
然后酒瓶子一摔,抱住薛怀义的大腿,大哭道:“薛师,如今弟子也在你的门下,薛师可得为弟子报仇啊!”
“我如何为你报仇?”
薛怀义淡淡道。
薛绍恨声道:“夺妻之仇,不共戴天,薛师向太后进言,让太后砍了那小贼的脑袋,从此我就是薛师的一条狗,薛师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薛怀义冷眼看向薛绍!
别人或许难以确认,他如何能不清楚太后对薛绍确实起了杀心,江夏向太平公主建言让薛绍出家,实有救命之恩。
可这家伙丝毫不感念恩德,为个女人就哭天抢地,誓言报仇,可见不仅狼心狗肺,还鼠目寸光。
不禁哼道:“江夏刚向太后进献了四句教,正是锋芒毕现之时,连我也要避让三分。”
“难道薛师就不担心会被那贼子取而代之?”
薛绍大声提醒。
这也是薛怀义最为担心之处,光一个沈南璆,就让他有力难支,要是再来个江夏,与沈南璆同为太医署医正,一旦联手,怕是他将会彻底失宠。
其实他也能看出来,太后对他没太大兴趣了,无非是还念着几分旧情。
“我可择机一试,不过说到底,还是在帮你,你打算如何报答我呢?”
薛怀义玩味的问道。
“我什么都没了,只有一条命,薛师如能帮我报仇,我把这条命给了薛师又何妨?”
薛绍忙道。
“我要你性命作甚?”
薛怀义摆了摆手,便道:“了空,太后敕令你诚心礼佛,你又被太平公主赶出了府门,你与公主的缘份已经尽了罢?”
“哎!”
薛绍重重叹了口气,惨笑道:“难道我还能再回去,都是那江夏害的!”
薛怀义点头:“与其便宜了江夏,不如……改日你为我引荐下公主?”
“什么?”
薛绍顿时一股怒火直冲脑门,抬眼瞪向薛怀义。
“阿弥陀佛~~”
薛怀义双手合什,喧了声佛号道:“你若不愿,贫僧也不勉强,此事作罢便是,嘿嘿,那小医正倒是好艳福呐!”
说着,作势欲走。
薛绍心里一纠!
是的,太平公主已经不属于他了,他完全可以想象,江夏留宿在他家里,吃他的喝他的,睡着他的妻子。
尤其是,他始终认为,自己做和尚是江夏进的馋言。
作为一个男人,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罢了,罢了,只要薛师能为自己报仇,把公主引荐给他又有何妨,让他俩狗咬狗去!
“薛师且慢!”
薛绍忙唤住。
“哦?”
薛怀义徐徐转回头。
薛绍强抑下内心的恨意,迟疑道:“我已经回不得公主府了,怕是见公主一面都难,如何为薛师引荐?”
薛怀义道:“此事自有贫僧安排,了空你稍安勿躁,诚心礼佛便是!”
随即转身而去。
薛绍怔怔看着薛怀义那高大的背影,心里的恨意如九天之水,滔滔不绝。
一缕缕阴晦的气息吸附而来,他的心脏,越发的寒冷,心跳也渐渐微弱,直至消失。
皮下,突有一只漆黑的眼眸眨了眨,就徐徐阖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