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刘光业见自己都几番暗示了,这小子还不知道把孝敬奉上来,不禁冷哼一声,表达不满。
江夏也不理会,前两次掏钱确实是消了灾,不过刘光业到底起了多大的作用,很难说。
而今次,肉眼可见刘光业无所作为,更何况他的实力也今非昔比,力量带给了他信心。
一时之间,气氛颇为沉闷,刘光业也暗暗转动着念头,得找机会给这小子吃个教训,不然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没一会子,二人进了右肃政台,随着精神力的增强,江夏对缭绕在右肃政台上空的死气、怨气的感触更加深刻。
怎么讲呢?
如他这样胸怀正气的人,能感受到强烈的不舒服感与深深的排斥,让他有了种将此地摧毁的冲动。
但他只是一个炼体境的小修,压根没有能力。。
“刘御史,这位是谁呀?”
这时,一名中年人从边上踱了过来。
“噢,下官见过周中丞!”
刘光业赶忙施礼道:“这位是太医署的医正江夏,下官受来中丞之命,请他来为岑长倩疗伤。”
江夏神色微凛,显然,此人正是周兴。
虽然在历史本番位面,周兴死在了来俊臣手里,却绝不容小觑。
与来俊臣出身于街头泼皮不同,周兴是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并对刑名抱有极大的热枕,是专家型的人物。
当然,论起残忍阴毒,周兴与来俊臣堪为喻亮,之所以败亡,一是武则天动了杀心。
二来,内心深处瞧不起来俊臣,不够隐忍。
“见过周中丞!”
江夏拱手施礼。
“嗯,既是来中丞有令,速速去罢,莫要耽搁了正事。”
周兴摆了摆手。
“诺!”
刘光业与江夏再施一礼,低着头走过去,经过数重院落,来到了肃政台的最深处。
台狱!
远远望去,台狱如一只巨兽张开大嘴,蕴含着无边恐怖,两排狱卒分驻大门左右。
还未走近,江夏已觉察到那怨气死气几乎凝为了实质,令他胸膛憋闷,在大门边上,有一个尺许见方的小洞,这是运尸洞。
通常牢房死了人,不能走正门,要从运尸洞推出去,这就是古代监牢竖着进来,横着出去的典故。
“江医正,请!”
刘光业伸手。
江夏略一颔首,提步走入。
顿时,一股浓冽的腐臭味扑面而来。
江夏神色不变,放眼看去,就如踏入了阴曹地府,台狱里一片昏暗,墙壁上点着一盏盏鲸油灯,火光周围都有黑气缭绕。
迎面是一座皋陶神像。
皋陶被尊为上古四圣之一,历唐舜夏三个时代,又于尧舜时期掌刑狱,划地为牢的典故便是出于皋陶,故而被尊为狱神。
这尊皋陶是泥胎塑像,面上画着如傩面般的油彩,令人望而生畏,长有六只手,分别握持竹简、刻刀、铁尺、准绳、令牌与印玺,身边蹲着獬豸,额生独角,形如麒麟,能辨真伪曲直。
神像前的香炉里,满是香灰。
“江医正,不拜一拜?”
刘光业笑道。
边上有狱卒点燃线香递来。
“也好!”
江夏接过线香,拜了三拜,并将香插于香炉中,他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那只獬豸似乎正看着自己,隐约传达出一丝渴求的欲望。
可这种感觉只是一刹那,再一看,不论是皋陶还是獬豸,都无甚特异之处,只是一尊泥胎塑像。
不过他相信自己的感觉不会错,于是切换修炼状态。
系统有提示:【獬豸塑像带有灵性,不可用于九品咒禁术的修炼。】
懂了。
皋陶没有接到香火,香火全被獬豸得了,或者可以理解为皋陶的塑造完全失败,被獬豸喧宾夺了主。
那么,它对自己身上的什么东西感兴趣呢?
“江医正,走罢!”
刘光业从旁唤道。
“嗯!”
江夏略一点头,随刘光业往台狱深处走去,还有两名狱卒跟在后面。
甬道两侧,俱是粗大木栅隔出的牢房,一名名犯人,气息虚弱,衣衫褴褛,浑身血污,见着有人进来,无力的伸出手臂叫唤:“冤枉,冤枉啊!”
还有人爬过来,抓住儿臂粗的木栅栏大叫:“我要见太后!”
江夏能感受到牢房中有一股禁锢之力,一旦走进去,修为会被压制,甚至比普通人还要更虚弱些。
再对自己用上般若波若密多咒去观,发现怨气死气凝成了一张符篆,悬于牢顶,镇压着里面的犯人。
等于是自己镇压自己。
嗯!
巧妙的构思!
“哼!”
刘光业冷笑道:“这些贼子进来了还想出去,简直是白日做梦,暂时留着他们,是还没未到他们死的时候,江医正切莫作奸犯科呐,否则纵以你我之交情,本官也保不得你。”
“刘中丞提醒的是,我等俱为大唐之臣,自是不可循私枉法,作奸犯科,否则纵然一时哄瞒了太后,却瞒不过一世,他日太后得知真相,必降雷霆之怒,诛灭奸邪。”
江夏正色拱手。
刘光业心里很不是滋味,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索性不再说话,只领着江夏往里面走。
“就是这里了,江医正,进去瞧瞧罢,留着他一条命,本官先上去了。”
刘光业哼了声,转身即走。
“江医正,请!”
有狱卒拿出钥匙,打开牢门。
江夏走了进去,顿觉浑身一紧,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在了身上,若是不运劲相抗,这股压力转眼就徐徐消散。
狱卒并不进来,只把牢门掩上,也许是为了宽江夏的心,并未重新锁门,又稍微退了几步。
一名中年人蜷缩在茅草堆里,衣服上的血迹结了枷,身上有拷打过了创伤,左右胸口各有一道烙铁烙上去的印子,四肢的创口,皮肉都翻了过来,现出一簇簇焦黑,有腥臭的脓液缓缓渗出,气息虚弱,垂垂欲死。
岑长倩在朝中的地位,仅次于武承嗣,因反对立武承嗣为太子,竟落个这般惨状,让人叹息,不过江夏并无掺和朝廷政争之意,蹲了下来,给岑长命倩搭脉。
脉搏已经虚弱到了极点,怕是再耽搁几个时辰,就要没命了。
江夏当即取出银针,在各相关要穴一一插过,又按摩了一会子。
不片刻,岑长倩幽幽醒转,看了眼江夏,惨笑道:“小医正何必救起老夫,不过多此一举罢了。”
江夏澹然道:“下官受来中丞征调而来,不把公救活,怕是性命难保,今救公一命,他日公再死,亦与下官无干。”
“这……”
岑长倩神色一滞。
老夫只是客套话啊,顺带着引出下文。
可是江夏如此作答,让他的下文无从延引,好一会,摆起官威,哼道:“都说医者仁心,小医正怎能如此冷漠?”
江夏道:“医者治得了病,却救不得命,命数中的东西,医者不敢言,更不敢去妄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