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依然深沉，旅馆的房间里弥漫着一股疲惫与警惕交织的气息。李霄坐在床边，眼神落在那台频繁黑屏与红屏交替的笔记本上，心里一阵酸楚。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部机子对自己和苏弹弹究竟有多重要——它不只是生存的依仗，更是唯一能对抗牛头社、左右多元世界冲击的关键所在。
可此刻，笔记本却在无休止地死机、重启、再死机的循环中挣扎着。每次出现些许蓝屏或红字，都像给他心口添了一把干柴，把焦虑的火苗烧得更旺。苏弹弹则守在房门边上，看着狭小窗口外的街景，不时凝神听着外面有没有异常动静。自从昨夜被牛头社突袭逼得翻墙逃跑，他们心中的弦始终绷得极紧。
“它……还没好转？”苏弹弹回头看了李霄一眼，语气带着疲惫又带着一丝期盼。
李霄摇了摇头，勉强笑出一个苦涩的弧度：“一点都没有修复迹象。系统卡在一个循环的自检过程里，我甚至没法输入任何指令。”
“唉……”她轻轻叹息，放下手中那本被她拿来装作翻阅的杂志。“要不要想个办法……比如去找专业修电脑的师傅？可那恐怕会立刻被牛头社盯上。”
“对啊，”李霄也清楚这个死结，“我们现在谁都信不过。上门维修容易被追踪，短时间内只能干等。”
他话音刚落下，门口猛地传来两下轻敲。节奏十分有规律，听着仿佛并不是牛头社那种急促搜捕。李霄和苏弹弹心头俱是一紧，双双起身对视。
“不是吧，旅馆老板也不会深夜敲门。”苏弹弹压低嗓音，“难道是牛头社又追来了？”
李霄想起昨夜的遭遇，后背寒毛倒竖，举步走近门边，隔着猫眼往外看——出乎意料，他看到的并不是黑衣人或陌生快递员，而是一位拄着根拐杖、满头白发的老爷子，背对灯光，身形稍显佝偻。李霄心脏猛地收缩，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白山爷爷？！”他低声惊呼。
苏弹弹一听这称呼，脑子里立刻闪过那个在奶茶店见过、对牛头社内幕相当了解的“叨叨老爷爷”，不禁满脸惊异。
门外果然又传来轻轻叩门：“小友，快开门，老头子可找了你好一阵子。”那声音温和，又带着点不容置疑的飘渺感。
李霄神色复杂地把门开了一条缝，确定外头真是那位曾在奶茶店给他指点过方向的老爷子，于是赶紧把门让开。
“前辈，您……怎么会在这里？”李霄看着白山爷爷的胡子和半旧唐装，一时间不知道该先问什么。
苏弹弹也张大眼，礼貌地唤了声：“白爷爷？”她曾在奶茶店撞见过对方，但没真正深交，只知道李霄说此人似乎对多元世界极有见识。
白山爷爷笑眯眯地点头，慢条斯理进了房间，拐杖轻点地面，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老朽可算找到你们。哎，看你这模样，应该过得不太好？”他目光似乎穿透空间般，一眼就注意到桌上那台不断红屏、重启的笔记本，眯缝起白眉毛。
“它……出了严重故障。”李霄一见他盯住笔记本，也不废话，直接道，“我没法修，也不能随便找人修。叮当也失联，牛头社又紧追不舍，真是进退两难。”
老爷爷捋了捋胡子，轻轻叹道：“我之前就说过啊，这世界还有很多事不是你能想象的。你这笔记本蕴含的端口之力虽强，却也极其脆弱。一旦过度使用或遭受多元干扰，便易损坏。现下看来，果然如此。”
苏弹弹忍不住插嘴：“爷爷，您若真懂这些，能不能帮忙修它，或者告诉我们该怎么让它恢复？”
“呵呵，着什么急。”他笑笑，却没有立刻动手检查机器，而是径自拄着拐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对窗外夜景扫了一眼，“牛头社最近动作多多，你们更要小心行事。”话虽如此，却有种云淡风轻的自若。
李霄心里一阵乱，但对这老爷子带着敬畏，也不敢催促过甚。只见白山爷爷终于走到桌前，伸手敲了敲笔记本的机盖：“它在做自检，短时间难自修好。除非用特殊方式强行帮它校准数据流，我记得昔年见过类似的多元端口……嘿嘿，说来话长。”
“还请前辈指点！”李霄深深鞠了一躬。对方毕竟是他们当下唯一可能的指路人。若真能让机器恢复快捷键，躲避牛头社就多了几分把握。
白山爷爷看着他微微颔首，捏了捏拐杖顶部的玉雕，像回忆什么似的：“想要让它重获新生，先得稳固核心的‘演算阵列’，再借助外部能量为它续航。简单说，你需要找到‘九尾石蕊’——一种能吸收多元干扰、稳定数据结构的奇物。”
“九尾石蕊？”苏弹弹第一次听说，疑惑皱眉，“那是什么？在哪儿能找到？”
老爷爷拈须苦笑：“在现实世界并不多见，反而在某些半虚半实的平行地带倒有几率出现。你们若要补完笔记本的内在损坏，就得去那种地方将‘九尾石蕊’采回来。”
李霄听到这里就感到头皮发麻：又是去异世界？而且机器都坏了，穿越不是更危险？
白山爷爷似看穿他心思，沉声道：“不是让你盲目去冒险。你身上那把‘快捷键魔法’尚存一丝底层权限，虽然机子失灵，但在紧要关头还能激发传送。只要你们选对地点与时机，进入所需的世界——我猜应是北境虚崖之类的地带——找到石蕊，再带回来，就能重启你的端口。”
“北境虚崖？”李霄不懂，更是茫然，“那算什么世界？比废墟城还危险吗？”
老爷爷摊手：“凶险程度各有不同，但可保有你寻得奇物的可能性。你若再拖下去，笔记本损坏更严重，牛头社也会逼得你无路可逃。”
苏弹弹一脸担忧：“可是我们啥都不知道，岂不是送死？”
白山爷爷轻咳两声：“老朽也并非完全置之不理。给你一把封印玉，关键时刻可短暂护住周遭三五秒，免受严重损伤。不过你得记住，时限极短，用完即碎——算是我对你的一点心意。”
他从怀里摸出一块如同玉佩的小小封印符，通体晶莹，却刻着古怪花纹，看着比寻常玉饰多了几分灵性。李霄双手郑重接过：“多谢前辈！”
老爷爷摆手：“不必客套。我只是嫌牛头社那帮家伙太可恶，也想看看你这小子究竟能走多远……自己斟酌。”说完，他又背手在房间里转了两圈，似乎在观察任何可能的监听装置，一边自言自语：“哼，牛头社盯得可紧啊。”
李霄满怀疑惑问道：“前辈，您既然知道这么多，能不能再告诉我如何精准到达那‘北境虚崖’？若笔记本还处在故障中，我们如何进出？”
老爷爷沉吟半晌，拄着拐杖敲了敲地面：“当你机器进入最低限度的‘恢复模式’时，应会弹出随机坐标选择，你把意念集中在‘极地、寒风、石林’等关键词上，自然会被拉到那世界附近。记住：机会仅一次，成与败都在你自己。”
苏弹弹听到这儿，已听出里面暗藏多少变数。她面露担心，忍不住道：“可是如果半道又出现牛头社怎么办？”
老爷爷笑笑：“那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说罢，他转身走向房门，似乎要离开，却又停住脚步回头说，“小友，你可别再问老朽更多。老朽毕竟也只是个‘局外人’，也许下次再见，便是命运轮回……保重。”
李霄还想再问一句“那您打算去何处”，但见他已经拧开门把手，飘然消失在夜色走廊。等李霄、苏弹弹追到门口，只见楼道空无一人，仿佛从没来过。
两人相顾无言。过了好一会儿，苏弹弹才轻声问：“他……就这样走了？”
李霄点头：“看来他是能人异士，一般人不太找得到他。”他叹口气，看向手中的玉符：“至少给我们指了条路，否则机器坏成这样，我们也不知道怎么修。”
回到室内，李霄将那块封印玉翻来覆去查看，上面似乎隐隐闪过几道金纹，和笔记本机壳上的符号略有相似之处，或许确实是专门为BUG端口而设的“护符”。
苏弹弹则在另一头翻着包里杂物，保证万一要再次穿越就有准备：“我们……真的要去那什么北境虚崖？听名字就很危险，是冰寒地带吗？”
“多半是。”李霄疲惫地应道，“可我们没有更好选择。白山爷爷出现在此，像是刻意提醒我们抓住机会。既然他都说不修笔记本不行，那就只有试一试。”
苏弹弹看着笔记本还在不断黑屏红屏循环，眼神里透出一抹坚定：“那好，我们先多准备一些御寒装备、简易帐篷或许也带上。不管真的是冰天雪地，还是别的奇怪环境，都总比两手空空要好。”
两人一拍即合，当夜就简单收拾列清单，打算次日去户外店采购，丝毫不敢再耽误。在牛头社此起彼伏的追捕下，他们任何逗留都不安全，更何况笔记本就快支撑不住了。修好它才有底气。
然而，第二天醒来后，李霄第一眼就看向笔记本，惊见它屏幕居然彻底黑了，没有任何红蓝交替，像进入深度死亡状态。吓得他脸色惨白，生怕机器真报废了。
可轻触机身，能感到内部尚有微弱电流，说明它没完全坏死，只是在完成最深度的修复过程。李霄不敢再乱敲键盘，只希望白山爷爷所言属实，一旦系统自检完成就能重新读入最低限度的恢复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