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梁山厉兵秣马之时。
张三带人出了饮马川,准备去往登州。
他们行驶在官道上,一路不疾不徐,晓行夜宿,两日后来到了蓟州城外。
鲁智深外形太过招摇,为了不引人注目,他脱下僧袍,裹上头巾,同其他人一样,做普通行商打扮。
蓟州城外,时迁正准备进城。
他这一趟,是要前去招拢“转山会”的师兄弟,时迁之前已经写过信,但那位掌门师叔回复说要面谈。
毕竟事关前程,对方谨慎之举无可指摘,时迁也愿意跑这一趟。
分别前,张三叮嘱道:“万事小心,我们在城外等你。只要转山会有人来投,皆于你本人麾下听派调遣,让他们不必担忧。”
时迁重重点头,道一声诺,往城里面赶去。
张三看着天色已至中午,便就近寻了家野店,点上肥鸡嫩鸭、牛羊酱肉,一边吃一边等人。
“来来来,继续开!”
“哈哈,这次又是张保哥哥赢了。”
邻桌十余个军汉大声笑闹,拼酒赌钱旁若无人,吵的张三等人直皱眉头。
酒店掌柜拎着一坛酒,苦着脸送过去,也不敢叫他们放低声音。
为首的军汉接过酒,喝骂道:“你这厮好不晓事,爷爷正在兴头上,你却过来搅扰了运气,快快予俺两贯钱做赔偿。”
掌柜哭诉道:“张军爷,小的上有老下有小,这店子一月也不曾挣这些,拿甚给恁?”
那张姓军汉不依不饶:“俺不管,你坏了爷爷运道,就是要赔。”
“俺张保哥哥每日御守城池,辛苦积攒下的福分,都被你这厮给破了,两贯钱还是便宜你嘞。”
“若敢不从,今日便烧了你这黑店。”
张保身边的众军汉吃的半醉,在一旁大声起哄。
鲁智深看不下去,正要起身发作,却被张三按下,小声道:“再等等,看这掌柜如何应对。”
那掌柜三十郎当岁,闻言被气的脸色涨红,一双拳头握紧又松开。
张保见状怒气上头:“怎的?你还想动手打俺不成?”
说着,他便一把推开掌柜,抡起铁拳兜头便打。
就在这时,角落里一个大汉突然蹦出来,伸手将其拦下。
“你这军汉好没道理,以这可笑借口诈人钱财,真真令人不齿。”
闻听大汉之言,张保瞪眼骂道:“你这饿不死冻不杀的乞丐,敢来多管闲事?且吃俺一拳!”
张保说着,便劈头盖脸朝着那大汉头上打去。
那大汉侧身一让,肩膀就势垫住对方拳头,跟着一跤“别天腿”,将张保掀翻在地。
其余军汉见状,叫嚣着冲了上去。
只见那那大汉不慌不忙,露出笑容一拳一个,将军汉们都打的东倒西歪。
鲁智深踩在板凳上高声叫好:“兄弟好俊的身手!”
张三也跟着点头,看着那大汉,不禁露出欣赏之色。
那大汉还有个同伴,约莫五十来岁,满脸病容的焦急道:“三郎快快住手,莫要打坏了军爷。”
大汉闻言,这才后撤一步,放过了那群军汉。
张保从地上起身,指着那大汉威胁道:“你这造反的贼厮,且给俺在这等着。”
他说完,便和一众军汉互相搀扶着跑了。
掌柜见状叹口气,回身从柜台拿出几粒碎银子。
对那大汉说:“好汉快走,这人是守城厢军的一名十将,唤作‘踢杀羊’张保。”
“他手底下有二三十条军汉,待会若是唤来帮手,定要给恁好看。”
那大汉推开银子,满不在乎道:“店家莫要害怕,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俺石秀不怕他们。”
掌柜闻言急的团团转。
张三却眉毛一挑,抱拳问道:“敢问这位壮士,可是人称‘拼命三郎’的那位石秀?”
石秀拱手回礼,稀奇道:“你为何晓得俺这微末名号?”
张三回答:“我不仅晓得你名号,还知你是建康府人士,素爱打抱不平。”
石秀见他言行举止,不似一般行商,故而问道:“还未请教恁尊姓大名?”
张三微微一笑:“在下张……”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掌柜打断:“哎呀,莫要在此叙话,好汉且快快逃了吧,待会那张保带人过来,定要将你拿下问罪。”
“还有你们这商队,也赶紧走吧,赶着七八辆货物,还敢在此耽搁,就不怕被牵连?”
“我也要回家收拾细软,免得被张保那厮记恨。”
石秀抱拳请罪:“倒是俺冲动连累了店家,恁且勿怕,此事交由俺来应对。”
掌柜继续劝说:“好汉莫要犯险,我这店子不值甚钱,不要就不要了,人命关天,还是赶紧走为上策。”
鲁智深听后不悦道:“你这厮,被人如此欺辱,为何只想着逃,若是有种的,当和他们拼上一把,死了也不枉这一百来斤。”
那掌柜翻翻白眼,嘴上也不反驳,只心说这人一看就没家小。
张三刚才的自我介绍被打断,也不生气,拉着石秀和他同伴就要拼酒。
石秀也不拒绝,坦然就坐,他那位一脸病容的同伴,也只好唉声叹气的跟着坐下。
“叔父莫要担忧,寻常二三十人,小侄还不放在眼里。”
“哼,你这杀才,早先就不该让你学这身武艺,我若死了,你该如何是好?怕只能去山上从贼哩!”
石秀闻言脸色一暗:“叔父莫要如此咒自己,小侄日后注意便是。”
那掌柜眼珠滴溜溜一转,想走又不舍得店子,见他们都面无惧色,便咬咬牙决定跟着冒次险。
他一屁股坐在石秀旁边:“你们这些个胆大包天的,今天俺也好好结识一番,旁的不说,先请你们喝两坛没兑水的好酒。”
鲁智深气的一拍桌子:“你这厮,之前卖的是卖兑水的假酒?”
那掌柜冷哼一声:“你这胖子莫要污蔑人,兑些水而已,怎就假酒了?这大宋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哪家的酒不兑水?”
鲁智深哑口无言,拿起一坛酒便灌了下去,顿时被辣的龇牙咧嘴。
那掌柜哈哈一笑:“看你也喝不惯纯酒,若是觉得不好入口,便自己去打些井水兑上一兑。”
众人闻言皆是大笑不止。
张三给石秀倒上酒,两人一饮而尽。
他放下酒碗问道:“石秀兄弟为何在此?我看贵叔父面色不佳,可是身患疾病?”
石秀回答:“俺叔侄二人,自江南往辽地贩卖茶叶,顺便走私回一些羊马,半月前家叔不幸染了风寒,四处求医却一直未见好转。”
说到这,他叔父突然抬起头,看看张三,再瞧瞧鲁智深。
随后抱拳道:“俺观诸位不是一般行商,能否打个商量,将我叔侄俩的羊马买去,我们愿意保本来卖。”
因为看病,他们身上盘缠已不多,在蓟州城想出手货物,结果找了几家马商,都因对方杀价过狠而没能谈妥。
张三闻言轻轻摇头:“不可。”
石秀叔侄见状叹了口气,也没见怪。
谁知张三接着话锋一转:“那些羊马,我加价三成买了,来往过境非易事,不能让你们白白冒险。”
……
此情此景,有诗为证:
石秀茶马踏霜行,打抱不平肝胆倾。
酒肆风掀张保恶,拳锋雷动军汉鸣。
狂徒忽作仁心客,叔疴病体承义情。
莫道苍天无慧眼,疏财一笑慰生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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