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时间已经进入了乾统三年。
小妃萧贵哥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首饰衣服,有些惊慌地问:“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皇后萧朵里兰看着眼前的妹妹,笑得又和蔼又殷切:“好妹妹,那萧瑟瑟现在怀孕了,等到生下儿子又有哺乳期,这里会有一个很大的空档。你要知道我们姐妹现在还没有儿子,你还年轻漂亮,又有生育能力,完全可以抓住这个机会,勾引主上,想办法再生一个儿子。”
萧贵哥叹息道:“姐姐,不是我不想生,而是主上的心思都在萧瑟瑟身上,他怎么会注意到我。”
萧朵里兰道:“他不就喜欢萧瑟瑟这种所谓的才女嘛,你可以跟萧瑟瑟学呀!”
萧贵哥脸色有些屈辱,她也是自负有些姿色,怎么甘心当别人的替身。但萧朵里兰却道:“你入宫也三年多了,如今还没得宠,若再错过这个机会,将来后悔也来不及了。”她贴着萧贵哥低声道:“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讲过的太皇太妃的事情,宫里没能够生下儿子的女人,将来别人的子孙做了皇帝,等着你的就是悲惨的命运啊。”
萧贵哥听着,眼中渐渐有了锐利的锋芒。
这一日耶律延禧正骑射回来,经过后苑,却听得一阵熟悉的琴声,他听得出来,这是萧瑟瑟最喜欢的琴曲,当下嘀咕:“她如今怀孕了,怎么大冷天还在外面弹琴?真是太不注意自己身体了。”
说着便走了过去,却见那边亭子里,一个黄衣女子正在弹琴,等走近了,才看出竟是小妃萧贵哥。萧贵哥见了耶律延禧到来,便停下琴来请安。
耶律延禧道:“你怎么在这里弹琴?”
萧贵哥低下头,见耶律延禧身边只跟着一个内侍,忽然心里有了一个主意,当下抬头大胆地道:“臣妾是为了等主上。”
耶律延禧不由来了兴趣,道:“哦,你怎么知道朕会来?”
萧贵哥就道:“主上来不来,臣妾不知道,但臣妾有诚心,长天生必会帮助臣妾的。”
耶律延禧哈哈大笑起来,后宫姬妾争宠,想出什么手段来,并不稀奇。只是这萧贵哥当年入宫时,他一心在等着祖父早亡可以继承大位,又怕祖父雷霆之怒危及自己,哪里有什么心思宠爱姬妾。况且那时候萧贵哥年纪尚小,身材还未展开,自然引不起他的兴趣来。
及至后来他继承大位,守了几个月青庐就见着了萧瑟瑟,此后一心扑在萧瑟瑟身上,哪里看得到别人。如今萧瑟瑟怀孕,他也不过是偶而临幸一下生过儿子的德妃萧师姑或者赵昭容那里,一时竟想不起还有个萧贵哥。如今看起来,萧贵哥经过这几年,已经完全长开,艳若桃李,甜若蜜桃,虽不及萧瑟瑟风姿出众,却也别有一种诱人的风情。当下哈哈一笑,就将萧贵哥拢在了怀中。
及至萧瑟瑟生下一个儿子来的时候,萧贵哥也怀孕了。
萧朵里兰大喜,将萧贵哥搬到自己宫中,亲自照顾起来。
而就在前朝,泰州刺史耶律大石上奏,说如今的女真部除了一些偏远的小部族以外,大部族不是被完颜部所收伏,就是被他们剿灭,基本上已经要被完颜部所统一了。甚至因为萧海里被剿灭之后,他怀疑萧海里劫走的五百兵甲也落入完颜部,如若完颜部作乱,事情恐怕要比萧海里叛乱更加严重。
萧兀纳看到信,叹息一声,对萧普贤女道:“倘若完颜部当真统一女真,将来势必影响大辽的江山社稷,可惜这么严重的问题,耶律大石一再上奏,却迟迟得不到主上回复,真让人忧心呐!”
萧普贤女亦叹道:“我也听说萧嗣先一直收着完颜部的贿赂,甚至在萧海里事件里,我听说为了让完颜部出力,私下还偷卖兵甲给完颜部。完颜部为了萧海里那些兵甲,完颜盈歌甚至不惜拼了自己的老命去抓萧海里。”
萧兀纳叹息一声,道:“一边是为了部族不惜舍身,一边是为了利益不惜卖国。两相对比,让人如何能够心平。我明日必将上奏主上,一定不能对完颜部放松警惕。”
次日上朝,萧兀纳便将此事提了出来,道:“完颜部如此野心勃勃,眼见就要一统女真部族,长此以往,势必对大辽江山社稷构成危害,请主上速下旨镇压完颜部。”
耶律延禧诧异道:“可是朕前日还收到银牌天使的上奏,说女真地区一切安好,并且完颜部对我大辽恭恭敬敬,难道银牌天使欺骗朕不成?”
萧兀纳道:“老臣接获消息,银牌天使在女真部强买强占,又受完颜部贿赂,请主上明察。”
萧奉先便不干了,他弟弟萧嗣先就是银牌天使,当下就道:“主上,臣认为完颜部他们没有那么大的胆子统一女真部,或许部族之间小小的争斗是有的,倒是兀纳宰相以讹传讹,搞得人心惶惶实在不应该。”
南面宰相吴庸道:“是啊,上次平萧海里之乱,完颜盈歌为了我大辽甚至牺牲性命,实是忠义可嘉。若是连完颜部都要质疑忠诚,岂不是寒了各部族之心?臣以为,此事不可尽信。”
耶律延禧不由点头:“正是,完颜盈歌为国捐躯,朕不能冷了忠良之心。况且女真部族之间争斗常有,我们没必要为这等小事烦心。”
萧兀纳肃然道:“主上明鉴,耶律大石对主上一片忠心,绝不是那种小题大做之人,再说耶律大石几次三番上了奏书,可是这些奏书迟迟得不到回复。主上,显见有人在刻意隐瞒事实,须严查惩戒!
耶律延禧脸色阴沉看向萧奉先:“萧奉先,你是北院枢密使,军政奏折多是从你那里传到朕这里的,你说,耶律大石的奏折都去了哪里?”
萧奉先忙道:“臣以为,耶律大石到了泰州就无事生非,无非是对主上的安排心怀不满。因此想要挑起事端,打压部族,让部族生乱,好让自己有机会回京。”
耶律延禧听了此言,沉默不语。
萧兀纳怒斥道:“萧奉先,你信口雌黄!
萧奉先冷笑一声:“兀纳宰相,我知道你一向欣赏耶律大石,对他有过提拨之恩。你无非是觉得我这样的新进之臣,无法让你一手遮天,所以才想把耶律大石调回中京,借女真部之事,治罪萧嗣先,打压于我。”他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一下,道:“幸亏主上是明君,不信你们片面之词。”
萧兀纳指着萧奉先怒道:“你,你这个扰乱朝纲的逆臣,大辽就因为有了你这等奸佞之臣,朝堂才会如此一片黑暗。”他看向耶律延禧:“主上,女真部族不可不防,萧嗣先在女真部,会成为祸患。应速速召回萧嗣先,授权耶律大石节制女真部。”
耶律大悲奴道:“臣以为,这双方都有道理。那些野蛮部落,违规乱纪,甚至胆大越界的事,肯定是有的。只是毕竟那里头部族太多太混乱,咱们大辽总不能直接管这些事,还得有个总头领。完颜部既然做得很好,哪怕有一二逾越之事,这也只能算是我大辽对他们的宽容和奖赏。臣以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耶律延禧看着萧常哥:“常哥,你的意思呢?”
萧常哥拱手道:“臣愚钝,只听过两句话,觉得颇有道理。”
耶律延禧道:“哪两句话?”
萧常哥道:“偏听则暗,兼听则明;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耶律延禧沉默片刻,忽然笑了:“说得好,你们双方都说得有理。那等春捺钵到的时候,朕就亲自在春州召各部族长来见朕。女真部有没有不臣之心,朕亲眼看看就能明白了。”
群臣皆道:“主上圣明。”
耶律延禧顿了一顿,忽道:“兀纳宰相实是老成谋国之人,朕觉得你的话也颇有道理,地方上的军务,是需要整顿了。朕想请您老人家出任辽兴军节度使,如何?”
众人震惊,萧奉先窃喜。萧兀纳只觉心寒,眼见耶律延禧坐稳皇位,这是明着嫌他忠言逆耳,要将他赶出京城了。
而萧兀纳出京,北府宰相之位空缺,不知道会是谁坐上去。
萧常哥与萧奉先,都瞄上了这个位置,前朝后宫,都在一齐努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