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远处一阵嘶鸣之声,又让陆谦刚刚放松下来的心情不禁又重新一紧。
远方,竟有两支黑衣轻骑冲自己的队伍冲来!
这下,运输队伍之中的重甲步兵哪怕再笨也反应过来了,原来昨日竟是两支队伍轮流对己方进行骚扰,怪不得自己这边早已累的睁不动眼睛了,而对方却依旧生龙活虎。
陆谦本打算还是如同昨日一般,先防守一波,待黑衣轻骑略微退后之时,再找个空档溜走。
但林冲此时绝不会再给陆谦这个逃命的机会了。
林冲领着两队黑衣轻骑来到弩箭射程边缘,开始朝陆谦手下人马喊话道:“众位宋军将士!你们眼下运送的不过是高俅私自贪污的赃银!这种钱值得你们为他卖命吗?你们是我大宋的将士,不是他高俅的!”
说罢,一把扯掉自己脸上的黑巾,“想必你们也是京城远道而来,此刻定想早日回到京城,回到自己亲人身边,只要你们此刻愿意放下武器,我林冲,愿以八十万禁军教头的名义担保,不但不会伤你们性命,还会拿出一箱钱财分给你们!”
步兵士卒当中竟有好几人曾跟随林冲训练,自然认得林冲。眼下见前方的黑衣人竟然真的是去年被高俅所害而逃离京城的那位禁军教头,当下便有人兴奋地喊道:“林教头!我等曾跟随您学习枪棒之术!”、“林教头,那年冬天您还给我哥哥送过抚恤银两!”……
陆谦队伍之中竟然还有不少人能说出过往林冲一些细微琐事,不由得让两边的距离又拉近了不少。
而陆谦却是心里一沉,去年自己在高衙内诱骗张氏的事情上,狠狠地得罪了林冲。但若是此刻尚在京城之中,林冲应该还不敢乱来,毕竟自己可是高俅身边红人。
但此刻在荒郊野外遇见,看情形林冲可不会让自己好过。毕竟这两年听说林冲在西北之地经营的不错,已经形成一股不太容易被扑灭的小型势力了。
而林冲见形势有利,赶忙趁热打铁,继续对陆谦手下士兵喊话:“既然过往都是同僚,你们何不尽快放下武器,分领银两?我知道你们担心陆谦回去之后可能会对你们不利,放心,今日此事,我必将会让陆谦这个无耻小人死无葬身之地!”
说罢,匹马单枪走出队伍,带着凛凛杀气朝着陆谦缓步走来。
陆谦见林冲嘴上功夫功力了得,远非往日林冲可比,当下也开始嘴炮输出:“你们不要听林冲一面之词!此人因刺杀高太尉不成,便逃离京城落草为寇,此刻已与山贼无异!你们身为大宋将士,自是应该剿灭匪患,还百姓一个明朗乾坤!”
说罢,陆谦瞥了瞥身边众人,见竟无一人所动,心中竟弥漫起一股悲凉之意,抬头望向林冲,眼中满是愤怒和不甘:“林冲鼠辈!枉你平日里总是自称八十万禁军教头,在我看来也不过如此!只会搞这些偷袭、放火的小把戏!有本事就光明正大地与我一战,这般骚扰算什么英雄好汉!”
林冲见状,心中冷笑,知道陆谦这是已经开始狗急跳墙了,想找自己单挑,如果打赢了自己或许还能有逆风翻盘的机会。毕竟幼时自己与他交手之时,也只是略占上风而已。
林冲当下勒住缰绳,冷声喝道:“陆谦!你身为朝廷官员,却与高俅狼狈为奸,私吞朝廷财物,还妄图将其献给高俅,你才是真正的无耻之徒!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陆谦知晓自己已至绝境,也不甘示弱地反击道:“林冲!你现在横距西北,落草为寇,不也是要抢夺这批财物,你说我是无耻之徒,你难道就是阳春白雪?你我幼时对练多年,也各有名师指教,今日是谁的死期还尤为可知!”
陆谦一番言语竟也说的一些麾下士卒有些动摇,原本手中放下的武器又悄然握紧。
琼英美目一闪,便瞧出陆谦麾下一众兵士的心思,当下一挥手,号令全体兵士摘下脸上面巾,露出额头刺青,娇喝一声道:“对面的禁军将士看好了!我们根本不是什么山贼匪寇,我们全部都是州府禁军!特为朝廷追缉赃款而来,为防高俅日后报复,这才蒙了面巾。我们本不欲同室操戈,但你们如若继续执迷不悟,我们也只好大义灭亲了!”
琼英一番大义凛然地说辞,再加上身后骑兵将士脸上刺青,瞬间瓦解了陆谦麾下一众人等的心理防线。
重甲步兵队伍之中终于开始有第一个人彻底扔下武器,脱下重甲朝琼英方向走去,琼英对其微微点头。紧接着,便是第二个、第三个……毕竟这些士兵中大多也是身不由己,只是被陆谦裹挟至此而已。
陆谦见大势已去,趁林冲不备,就要反身逃跑。
但林冲怎会给他机会,纵马飞奔,几个呼吸之间便来到陆谦面前,陆谦勉力举刀来迎,但林冲手中丈八蛇矛轻松挑开陆谦手中长刀,矛尖在陆谦眼前上下翻飞,继而一矛刺出,正中陆谦咽喉。
而方才被林冲挑飞的长刀刚刚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地弧线,在林冲刺中陆谦之时,刚好重重地掉落在地上。
陆谦瞪大了双眼,双手抓着丈八蛇矛,临死前还不甘心地问道:“林冲,你为何……为何武艺变得如此……如此之强……”
林冲鄙夷地看着陆谦说道:“不是我变强了,而是你变弱了!你成日里只顾钻营如何加官进爵,沉迷于酒色财气,武艺自然远逊当年!你放心,你我二人相识一场,你老母我自养之!”
说罢,猛地抽出丈八蛇矛,陆谦喉咙处的鲜血随之喷出数尺之远,而后尸身重重地摔下马来。
解决了陆谦后,林冲不忍陆谦尸首就这么直挺挺地倒在路间,便命在场兵士将陆谦尸首并昨夜被火烧死的兵士遗体一齐埋至附近的山林之间。
之后又拿出一箱财物,叫来陆谦麾下士兵,让他们分了,然后自行离去便可。这些士卒不仅大难得脱,更是每人至少分到近百两银子,当下大喜过望。
而跟着林冲前来的那一百安定州马军兵士在后面则是看得是无比眼馋:打输的败军每人还能分到近百两,而自己这边明明打了胜仗,却没见这林教头有何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