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弟,这会不会有点过了,毕竟杀人不过头点地,再者朝中的大臣们能同意吗?”
朱由校听完自己五弟的计划之后,也是不由得有些咂舌,这还真是彻彻底底的杀人诛心啊。
你看重声誉,我偏偏就让你遗臭万年,你喜欢众人敬仰奉承,我就让你连人都见不到,整日与残花枯草为伴,就是要你在孤独之中,一点一滴的感受自己的生命在流失,这种杀人不见血的软刀子,割起肉来最为致命。
“何必要他们同意,再说了,这天下的官员,有几个屁股是干净的,只要不牵扯到他们自己身上,又有谁会真的拼了命与皇兄唱对台戏,皇兄若是不信,我们便打个赌,只要皇兄按照我的方法,等这出戏唱到守陵时,百官一定会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但最终绝对还是会接受。”
“好。”此时正被魏朝的话刺激到不行的朱由校觉得,只要能让百官不舒服,自己就会异常的舒服。
“五弟,那你觉得他们会什么时候来这慈庆宫?”朱由校有点迫不及待的想看群臣吃瘪的场面了。
“今天一定会来,或者说是已经来了。”朱由检看着自己皇兄这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心想自己这么早将百官的真实面貌付之于朱由校的面前,是不是有点操之过急了。
万一朱由校因此对百官与皇权之间领悟到了什么错误的观念,自己这所作所为,岂不是成了大明的罪人?
…………
“皇爷,内阁大学士刘一璟、礼部尚书孙如游请见。”
就在朱由检不停在反思自己是否真的做错了的时候,魏朝轻推殿门走了进来,躬身禀报着,只是这语气听起来,似乎是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在里面。
此人不可大用,弄不好,极有可能就会是第二个魏忠贤。这是朱由检第一次正视魏朝后,内心突然冒出来的一个想法。
一个魏忠贤就已经让百官战战兢兢,这要是再多一个,估计怕是等不到自己即位,这群人就会揭竿而起了,什么张献忠、李自成等人,那都得排队。
“宣他们进来吧。”朱由校闻言摆正了一下自己的坐姿,理了理身上的衣袍,板着一张脸,努力在使自己看起来能够威严一些。
“皇兄,与平常一般无二即可,他们怕的,又不是某一个人,是你这身衣服。”朱由检看着朱由校这一副上战场的架势,觉得有些好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去拜见他们呢。
“太子万福金安。”
“太子万福金安。”
刘一璟等人进来后,立刻推金山倒玉柱似的跪倒在朱由校面前,没办法,他们今天表面上是来求人的,态度必须得端正点。
“刘阁老,可是你们内阁已经商量好怎么处置周儒礼了,那就说来听听,让我看看你们这些臣子有没有营私舞弊。”
朱由校的话一点也不客气,反正意思就一个,要是没达到我的心理预期,你们就是在结党营私。
“太子,周儒礼言语之中有辱先帝一事,按律当斩首示众,但臣等考虑到不日便是太子登极的吉时,在此之前理应不宜见血。
所以经由内阁与礼部商量后,暂时拿出了一个解决方案:革除周儒礼官职,并发还原地,永不录用。不知太子殿下可否满意?”
这也是刘一璟二人在前来慈庆宫的路上,临时商议出来的一个方案,毕竟要是什么都不处置,太子这边怕是过不去,可若是轻易就同意按大明律处置周儒礼,朝中百官那边,只怕是也讨不到好处。
不如先自行说出一个不轻不重的惩罚来投石问路,也好看看太子到底是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周儒礼有违臣子之道,怎么处罚如此之轻,莫不是你们也没将先帝放在眼里,嗯……”朱由校冷哼一声,眼神不善的盯着刘一璟二人。
“臣等绝无此心,还望太子明鉴。”刘一璟、孙如游听到朱由校说出如此杀人诛心的话,也是吓出一身冷汗。
这顶大帽子要是就这样扣下来,自己二人不死也要脱层皮啊,虽说现在朝中的大臣对先帝之死是有些微言,可谁也不敢拿到明面上来说啊。
“明鉴,何须我来明鉴,你们大臣明鉴就可以,周儒礼目无王法,藐视先帝,这么严重的犯罪行为你们都可以如此明显的包庇,还要我明鉴啥啊。”
朱由校大吼一声,右手重重拍在椅凳的扶手上,天子威严在这一刻尽显无疑。
可刘一璟、孙如游二人此时内心也是暗暗在叫苦,他们实在不知道太子想要个什么样的结果,要说是想杀人,那为何还要王安去向内阁问话,这不是多此一举吗,直接由慈庆宫下旨岂不是更为方便。
可既然不是想要周儒礼的命,那为何又不肯透露一点风声,这不是让他们这些下面办事的人为难吗。
“太子殿下,臣斗胆进言,不知太子对周儒礼一案,可是有什么想法?”刘一璟、孙如游二人相互对视一眼,咬了咬牙躬身问道。
妈的,大不了被说没担当也好,尸位素餐也罢,总比被朝中的同僚们背后戳脊梁骨强,今日自己二人虽身居高位,可明日呢,谁又能保证自己一直会一帆风顺,万一哪天玩脱了,能救自己的,肯定不会是宝座上的九五至尊,能指望的,还得是一起共事的同僚,毕竟不管你是哪个派系,至少名义上都是圣人子弟,同根同源。
“我能有什么想法,这朝中的事,不都是你们大臣们说了算吗,刘阁老,你说对不对?”朱由校看着这二人相互在与自己兜圈子,也是有些恼怒,下意识阴阳怪气的回怼。
“天下之事,皆出于圣裁,我等臣子,绝不敢做那般越俎代庖的勾当。内阁也好,大臣也罢,无不是战战兢兢,全力以赴在处理份内的大小事务,这也是自太祖爷开国以来,历经成祖、仁宗、宣宗……先帝等十四位君主,历朝历代积累定下来的规矩。所以,臣请太子收回此不当之言。”
这样的罪名,无论是刘一璟、还是孙如游,都绝不敢与其沾上边,哪怕,事实确实如此。
“很好,你们既然要跟我讲规矩,那我今日也与你们讲一讲我的规矩,魏朝,你来说,周儒礼诽谤先帝,按我大明律法,该如何处置?”
朱由校的话听的刘孙二人也是心惊胆颤,太子殿下这每次说出来的罪名,那是一次比一次大,再这样下去,怕是要变成谋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