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周长安,他是先去村小接的李盈,两人汇合后这才一块回的家。
两人一边走一边跟对方说自己这些天遇到的事。
周长安是不用李盈问的,每次他外出回家,都会倒豆子似的说个不停。
李盈等他全部说完,这才说:“这几天你不在,我都住的宿舍。老师们都挺好,孩子们也听话。”
“就是三四五年级的孩子都没什么英语基础,学起来不容易。”
“上了两回英语课,这才勉强学会一半的英文字母。”
周长安问:“那孩子们乐意学么?”
李盈笑着点头,“他们很喜欢英语课,我上完第一节的时候,他们还不愿意让我走呢。”
“而且校长私底下找了我,让我将英语课的备课内容给他一份儿,若我要是考上了,以后他就自己来教孩子们英语。”
校长原先是教数学的,英语不大好。
但这两节他也是跟着孩子们一块上的,为的就是掌握孩子们的学习进度,也想积累经验,免得以后自己上手教的时候有困难。
周长安原本还担心她一个星期上那么多课会很累。
但现在见她说起孩子们就神采奕奕,他就放心了不少。
两人说着说着就进了1队,眼看就要进石巷子,他就压低声音与李盈说:“我准备了三十块,一会交给他们。”
“长青、长福的伙食费,等他们明天回来了,我再给。”
李盈没意见,“行。”
她是没意见,可林桂花有啊。
她看到周长安拿过来的那三十块时,脸就拉得老长。
队长说只交三十,这家伙就真的只给三十。
自己辛辛苦苦生了他、养了他,他不听自己的,却那么听一个外人的!
当真是个白眼狼!
白生他了!
脸色不好看,但收钱的时候她动作还是挺利索的。
周长安见她拿过了钱,又道:“老三老四的伙食费我明天给他们。”
林桂花本来就不痛快,现在听到他这么说,就更不高兴了,“长安,你这是怕我们吞了老三老四的花销!?所以要亲自给他们!?”
周长安淡淡道:“妈,你想多了。我这阵子在家的时间不长,对老三老四的学业不大了解。”
“明天他们回来了,我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多跟他们聊一聊,好了解一下他们在学校是怎么过的。”
“尤其是长福,他今年就要考高中了,压力肯定不小。”
他说那么多,林桂花是一个字都不相信的。
她笃定周长安就是在防自个儿!
事实上,她一点都没猜错。
周长安就是在防她。
两个弟弟平时压根花多少钱,他心里其实是有数的。
长青在技校读,不用学费,又有补贴,压根就要不了多少伙食费。
长福的开支要多一些,但一个月也就是几块钱。
可跑车之前,大队的分红是二老拿着的,粮食也是他们管着的,阿盈每个月三十块的工资大多也都上交了。
就这样,她还隔三差五的说不够用。
若是在城里,一大家子花三十块,那的确是紧巴巴的。
可农村里家家户户都种了菜,买菜不花钱,蛋家里的鸡鸭在下。
肉么,他们一个月也就只买一两回!
他们俩身体的确是不大好,可去村里卫生站拿药,一个月五块钱顶天了。
他们嘴上说手里没钱,只能靠自家两口子给。
事实上,这些年下来,他们手里没三四百的存款,怕也有两百多了。
就这样,自己最艰难的时候他们也不愿意帮自个儿一把。
他们不愿意帮,周长安不恨,也不怨。
但从今以后,除了队长说的这三十块,他不会多给他们一分钱了的。
周建国见他意思那么明确,就瞪了自家老太婆一眼,示意她拿了钱就不要再多嘴。
她要是再说些不痛快的,长安指不定连这一个月三十块的孝敬钱都不给了!
林桂花也有些怕这个,便将钱收好,不再说话。
儿子在外头跑了几天车,吃没吃好,睡没睡好,她一概不关心。
周建国倒是还会做面子工程,“长安啊,你这新路线跑得怎么样?还算顺利吧?”
周长安嗯了一声。
他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样子,周建国见了其实是有些不喜的。
但他比林桂花沉得住气,“原先你跑广州-韶关这条线,一趟就赚个二十多块钱,现在换了新路线,你跟那个谭小子又是这条线的老大,应该赚得比原来多了吧?”
周长安先前不愿多说新路线的事,就是怕他们会打听这个。
这不,他不愿意说,人家也非得问。
而且周建国这才说完,林桂花就假模假样的凑过来了,“长安啊,你现在跑一趟车应该能赚一二百了吧!?”
周长安摇头,“我驾驶证还没下来,没资格开车,拿的工资就少。”
“倒腾货那一块,先前谭大哥说的话你们也听见了的,我本金少得可怜,一次能赚二十多就已经很不错了。”
跑车倒货两个多月了,周长安与谭锦辉收了货,基本上都是直接放在谭家的。
所以别说是周家这边了,就算是整个1队都不知道他压根挣多少钱。
林桂花一听他挣的还是这么少,眼底就嫌弃就有些遮掩不住了,“也不知道那个谭锦辉怎么就这么好命,人家跑一趟就赚大几百!”
“我听说啊,他家的房子是整个村里最气派的。”
“诶,我跟你爸身体不好,家里可就指望你们两口子了。也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才能让我们也住楼房。”
现在这个年头,村里那么多户人家,除了少有的二三家,其他基本上都是住的瓦屋。
别家老人只盼着儿女和睦,子孙兴旺。
自家的倒好,一天天惦记自己口袋里的那几个钱也就算了,现在都还做上了梦,盼着自己给他们盖楼房!
周建国说的话没那么直白,但也有这个意思的。
他假装骂林桂花,“你这老太婆,长安现在赚的也不少了。依我看,要不了三四年,我们家也能住上两层的新楼房。”
说到这里,他就看笑呵呵地问周长安:“长安,你说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