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半睁着眼，强行把杀意压制下去。
这一柄剑，最后要杀的人，是他自己啊。
红色的鲜血和尸体缓缓掉落。
白色的光也开始消散。
刘老头缓缓落地。
空气中弥漫着强烈的血腥味。
身体一点反应也没有。
没有杀戮过，还真不知道自己竟然已经到了这种境界。
刘老头苦笑着，慢慢走回道观。
道观门口，渊儿现在门前，眼眶通红地看着他。
“师父……”
“渊儿，没事了。”
刘老头走上前，轻轻抹掉渊儿的眼泪。
法力修行到达一定境界，就会回忆起自己的前世今生。
她都记起来了。
她记得师父会在她学累的时候给她山下才有的梨花酥。
她记得师父无比渴望飞升，会看着天空发呆，对她说师爷在天庭等我们。
她记得师父在她被那群小人抓住的时候，不惜跪下对他们磕头。
她记得师父看到她被杀的时候，脸色的苍白和无助。
她记得师父好像，从来没骂过自己。
将近两百年。
将近两百年啊……
渊儿原本的哽咽变成号啕大哭。
“不要哭了……”
刘老头和蔼地摸了摸她的头：“师父不会有事的，师父会进入轮回。”
“可是……师父……成不了仙了……师父……轮回只会让你更加痛苦……”
刘老头眼眶也微微泛红，眼底积了些许泪水。他微微抬头：“值得，渊儿，你被他们杀了三次，是师父欠你的，师父受得住。我看，澄净派怕是真的要绝了，渊儿，我死后，你就成仙，在天庭记得拜见你的师爷，也算是，我给的一个交代了……”
“师父不要死，师父可以成仙的……”
“屠杀了那么多人，怎么还能成仙呢……师父我啊，已经成了魔了。”
说着，刘老头向着道观走去。
渊儿无助的扯着刘老头的袖子，刘老头轻轻一挥，渊儿便不受控制的向后退了几步，差点跌坐在地上。
“师父，不要死！”
渊儿抹着眼泪，跌跌撞撞的往刘老头那里跑去。
“逆徒。”
刘老头低斥，进入房屋，关住房门，并且串住。
渊儿拍打着房门，试着用法术解开，但是房门一点动静都没有。
房屋里，一点声音也没有。
渊儿瘫坐在地上，绝望的看着房门。
她不想让师父死。
师父那么想当神仙。
师父一定可以当神仙的……
可是没用，房屋里忽然散发出了金光。
渊儿跑到窗户口，用尽全身的力气和法术朝窗户一拳砸过去。
窗户被砸开了一个口子，渊儿继续用力砸。
十多岁女孩子的小手，顷刻间鲜血淋漓。
终于，窗户被出了和人头差不多大的口子。
盘腿坐着的刘老头，脸色安详。
渊儿试着感受，已经检测不到呼吸的气息了。
渊儿紧紧的攥着手里的木块。
木块上的木刺彻底扎进了她的手掌。
好疼啊，就这么……死了？
渊儿脑子晕乎乎的。
一个淡淡的白光团从她面前飞过。
魂魄？
三魂六魄……
抓住，不让它们走，等自己成仙了，再把师父复活！
渊儿脑子瞬间清醒了，她哽咽着念叨着咒语，鲜红的手慌乱的摆动着手势，顺势将那个魂魄封到了自己腰间绑着的钥匙上。
屠杀了一万个人，参与轮回，也是投畜生道，而且最后还不是简单的被屠杀。
轮回不知道多久，才会有好转。
一定不能让师父去轮回。
可是房子里的魂魄已经飞得差不多了。
渊儿迅速封印，三个魂魄，被封在了钥匙上，其他六个，从房顶和门缝里钻出去，飞走了。
渊儿喘几口气，擦干眼泪，坚定地说：“师父，我一定会复活你，不管用什么样的方法，我们这几代澄净派，都要去天上当神仙。”
她走出道观，来到道观后面，挖出一个墓穴。
给师父的肉体加封印，让他尸体不会腐烂，保持原样，存在这里，再在外面加个结界，让其他人进不来。
等自己找到师父的剩下六个魂魄，再想办法把师父复活。
渊儿看着山上寂静的风景，眼底又垂下了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