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彪连夜做好了计划,第二天当面交给杨报国。
“人才。”
杨报国看完后,只能如此评价。
采用李彪的方法,虽然麻烦一些,但是呢,变成合法的了,不怕人来翻案。
难怪外头的官员敌视锦衣卫,手段太黑了。
其实套路很熟。
莫须有。
屈打成招。
抄家。
对外发卖。
一套动作下来,土地就易手了。
只不过呢,能这样做的人,必须权力大,才能让御马监给出莫须有的罪名。
什么叫莫须有呢。
汤山以前的确有马场,可是能,现在没有了。
就像大明的军屯,两百余年的开垦,不但没有增加,反而变少了,消失的土地去了哪里?
几百年的烂账,想查也查不清。
所以御马监说可能被侵占了。
可能嘛。
哪怕事后翻了案,御马监也没有关系。
有了御马监的莫须有,锦衣卫就可以出动,把人抓进了诏狱,想要什么口供能没有。
认了罪,这些土地就属于原来他们被侵占的马场,需要充公,还要责罚抄家。
充公的土地发卖。
抄家的钱,三成入内库,七成上下分了,包括赎买土地的钱,也从这里头出。
钱归这些人,土地归了杨报国。
大家一起发财。
“就这么办。”
“回头我让御马监批个条子。”
杨报国同意了。
李彪没有怀疑,千户的外祖是魏忠贤,让御马监开口,那不是一句话的事情么。
于是李彪去做了。
李彪手里有十几个人,带上了家伙,赶往了汤山。
手下这么卖命,不过是为了做官。
杨报国也不再偷懒,去拜访了郑养性。
郑养性仍然是锦衣卫左都督,只要郑养性敢出面,他的话还是有效的,哪怕刘侨也阻挡不了。
把几名乡绅带回来诏狱,还没开始审问,就有人来恭喜李彪。
“什么?”
“我升官统了?”
李彪楞在了原地,手里冷冰冰的刑具,变得温和了起来,越来越顺眼。
“头,没想到千户这么厉害。”
年轻的张大千惊讶的合不拢嘴。
队长一飞冲天。
从原来的小头领,一下子成为了中层干部。
突然间,原来还觉得千户与队长狼狈为奸的事,也不再刺眼,张大千第一次离权力这么近。
如果千户能抬举自己,自己也能升官。
张大千单纯的世界观,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仿佛变得成熟了。
自己千辛万苦的做事,老老实实的守规矩,功劳再大,也比不上上头的一句话。
李彪狂喜。
内心越发的有干劲。
这一切。
都从魏忠贤杀了王国臣开始发生了变化。
魏忠贤杀了王国臣。
有人说是魏忠贤外孙杨报国杀的。
这个人杀得值。
对于魏忠贤而言,效果极好。
“没想到啊。”
郑养性头发已经白了,自从万历皇帝驾崩,半年来,郑养性很少去锦衣卫。
“魏忠贤这个威立的出乎意料,恐怕以后内廷没有人能制他了。”
“杀个人而已,不至于吧。”
许显纯好奇。
许显纯是驸马都尉许从诚之孙,少时举武会试,擢锦衣卫都指挥佥事。
从小努力,不就是为了前程。
可惜。
许显纯很快发现不是那么回事,锦衣卫里头,没有人搭理他,他说的话没人听。
自从宦官刘瑾专权落败后,锦衣卫就落入到文官手中,文官的子弟开始萌荫锦衣卫。
多年以来,锦衣卫有了许多文官担任职位。
除了北镇抚司。
不过呢。
三个月前,刘侨署理了北镇抚司,最后一块权力也被文官获得,权贵子弟失去了所有。
许显纯原本打算投靠郑养性,可是呢,进入锦衣卫后,他才发现郑养性靠不住。
“你不懂,内廷里头与外廷不一样。”
“内廷的事,郑都督肯定比我了解,所以你就答应魏忠贤的事情了?”
“反正他外孙出面顶着,刘侨如果要出手,就要先对付杨报国,我们又不出面。”
郑养性摇了摇头。
东林党势大,内廷是内廷,外廷是外廷,而他们在外面。
许显纯点点头。
回去的路上,思考着魏忠贤。
郑家哪怕失去了锦衣卫,三代人的积累,所以郑养性不着急,他的姑姑是贵太妃,表兄是福王。
自己不能和郑养性去比,自己该怎么办呢。
许显纯不想当个无权的都指挥佥事。
年轻的时候吃了多少的苦,才能在武举上一鸣惊人,谁知道坐了许久的冷板凳。
此时。
一行缇骑嚣张跋扈的从老百姓中经过。
老百姓们满眼血丝,敢怒不敢言。
村头一颗老槐树,老槐树下有庄院子,大门紧闭。
锦衣卫熟练的翻墙,打开了大门,其余的缇骑涌了进去,不一会,等在外面的杨大顺和大虎,听到里面鸡飞狗跳,先是传出骂人的声音,质问的声音,逐渐变成求饶的声音。
张员外一家子被锦衣卫带走了。
家里的钱银也被搜刮一空,只剩下一片狼藉。
等锦衣卫走后,村里的乡亲才敢进去。
“造孽啊。”
老人仰起头长叹。
老人身后的年轻人握紧了拳头,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世道不让人活,好人不偿命,祸害遗千年,老天爷,睁开眼睛看看吧。”
不久,张员外的好友们闻讯纷纷赶来,经过门口里三层外三层的百姓,进入家中看到好友家惨状,脸上呜呼哀哉,捶胸顿足。
张员外世代读书,教书育人,乡里好大的名望。
逢年过节的时候,张员外会送食物给乡亲们,要是遇到了荒年,乡亲们会去找张员外家借粮度日,张员外从来没有拒绝过。
这样的一个大好人,却被锦衣卫看中了他家的财产,一家子被下了诏狱,安上了侵占马场,阴谋谋反的罪名。
谁知道,张员外只是开始。
整个汤山鸡犬不宁,只要是地主人家,谁也逃不脱。
随后。
地主的田被充公了。
田又被发卖。
佃户们敢怒不敢言,日子还要过下去,只盼望新来的主家,能少收点租子。
还有些地主的亲戚准备闹事,也有去京城告状的。